晚上下班,肖安载着程成刚出警局,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觉得这车“咕咚咚,咕咚咚”不走直线,跟喝醉了似的。
“卧槽!怎么了这是?”肖安赶紧右打轮靠边儿停车。
“薇薇安,你这“大普”平时做保养吗?”程成摇下车窗,把脖子伸出窗外,试图看看怎么回事儿。
肖安松开安全带,拉上手刹,开门下车一瞧,敢情是汽车右前胎扎了枚钉子,这就快没气儿了。
这把肖安给气的,“草他妈谁这么缺德,把钉子扔马路上!让肖爷我逮着,非把这龟儿子拧下来!”他半蹲在右前轮跟前儿一提气,把钉子从车胎上拔下来,作势就要扔进绿化带。被程成给拦住了。
程成接过钉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钉子是那种三角型铁钉,三面都带刺儿,甭管您这车怎么碾,只要沾着铁钉边儿,保准中招的那种缺德没边儿的玩意儿。
一般都是修车的地方儿容易干这种事儿,在自己店附近撒上几个,总有倒霉蛋儿中招,自己的收入也会随之增加,俗话说的好,“蚊子腿上也是肉,多吃一口是一口”。
这种“被迫消费”通常都好有一比,怎么讲呢?就是“老太太靠墙喝稀粥-卑鄙无耻下流”。搁谁赶上谁不骂大街?
“咱这附近也没有修车的呀!”程成在脑袋瓜子里捋了捋附近的商铺。“这种钉子也只有他们想的出来……难道是流动补胎的?反正是跑不了他们!”
“卧槽!这帮修车的!”肖安一撇嘴,要是这帮孙子真敢这么干,他非得给在工商上班的哥们儿致一电,好好整顿整顿这群奸商。心里是这么琢磨的,手上也没闲着,他从后备箱拿出扳子,千斤顶准备换胎。
哥俩儿借着路边儿的灯光,三下五除二把备胎换好,幸亏这阵儿不是下班高峰,也没造成太大的拥堵。
吃饱喝足睡了一宿,这哥俩儿也就把昨儿晚这事儿给忘的差不多了。
转过天来,程成和肖安啃着两套煎饼果子去上班,车还没开出小区的大门,普桑又跟宿醉似的“咕咚咚,咕咚咚”画起蛇来。
“卧槽?”多么熟悉的旋律,肖安惊诧地看向程成。
等肖安把车停下来,程成在汽车右前轮上又拔下了一颗相同的三角钉。
“邪门了!这……这流动补胎的流动到咱小区来了!”肖安气得直拍大腿,“这他妈到底是谁呀?”他干脆站直了身板儿原地转了360度在小区里寻找可疑目标,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没有备胎了!
真可谓是“穿着道袍还碰上了鬼”呀,程成和肖安为了图便宜跑到了大学城道换胎补胎,一路折腾完了也快小半天儿,再看表,快十一点了。
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大热天,一件正经事没干,竟弄些用不着的了。
交完钱拿着车钥匙,程成和肖安刚走出汽配店,一抬头看见斜对面的花店里,胡勇正背对他们在收银台扫码结账,嘎吱窝夹着个大纸袋子,上面打着巨大的蒙奇奇logo,旁边儿的一大捧艳红的玫瑰花含苞待放,粉红色hellokety的包装纸衬着几片绿叶显得格外扎眼。
“卧槽!怪事儿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肖安意味深长的盯着花店精心设计的玻璃墙,“以这行子的情商指数,他能出现在花店,那咱扎车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他看向程成,冷笑道,程成身后不远处,卫东市科技大学的校旗和五星红旗正在半空中迎风飘扬。
没做过多停留,程成和肖安驾车回到局里,刚拐进楼道,迎面碰到了匆匆走来的孙如海,“哎,程成,肖安,你们来的正好!”孙如海像是看见了两棵稻草,原本焦急的面色突然兴奋起来。
程成和肖安从没见过孙局如此失态过,都吓了一跳。
“你俩帮我看看,这美团怎么下单?”孙局把自己的诺基亚2610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肖安。
肖安一撇嘴,“卧槽”的“卧”字刚出口,又被生生地吞了进去,勉强改成了“我的亲娘哎!……孙局,您的手机还是3G的网呢,给“美的”都下不了单,还想给“美团”下单?”
三个人在楼道里鼓捣了半天,最后还是用肖安的手机在美团上下了一个半价生日蛋糕的订单,这才算完事儿。
孙如海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零钱,点了点一共88块钱,他一皱眉,坏了,差一块!
程成看出了孙局的尴尬,“孙局,不用给了,您过生日就当我们送您了。”
肖安赶紧尬笑道,“是啊是啊,钱也不多,不用给了。”心里却骂道,好你个程OK,就知道拿我瞎大方。
孙如海不跟他们争辩,他伸手又摸了摸另外一个裤兜,忽然眉头舒展,展颜一笑,“有了。”这时,他的手里又多出一枚一块钱硬币,摞在之前那一沓纸币上,一起递给肖安,“拿着,今儿不是我过生日,不用你们送。”说罢,乐呵呵地回去了。
赶上中午的饭点儿,各各角落的人们都在吃午饭或者在吃午饭的路上。俗话说的好,“吃饭不着急,脑子有问题。”
孙桐此时在教室里坐着没动,她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有心事。
“桐桐,吃饭去。”秦朦朦收拾好书包,一屁股坐在孙桐身旁,看着她的脸色说道,“生气啦?”
孙桐摔摔打打地把最后一本书扔进印着“暑期补课就找芳泽教育”的蓝色无纺布手提袋,“谁生气了。”
“谁叫你的生日没赶上周末呢。”秦朦朦无比洞悉闺蜜的内心,“没事儿,我给你过。”
“没赶上周末更好,我不愿意回……”孙桐的话还没说完,空旷的教室门口有人喊了一嗓子,“孙桐,楼下有人给你送东西!”
“看!叔叔阿姨这不是想着你呢!”秦朦朦眨巴眨巴她那无辜的杏核眼,安慰道。
孙桐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反驳,心事也仿佛减轻了大半。
楼下一个穿花T恤花裤衩的二十来岁矮个儿男青年站在教学楼的正门口正在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手里捧着一大束红色玫瑰花,腋下还夹着一个纸袋子,纸袋子的下边沿已经快达到男青年的脚面了。
“那谁呀?”秦朦朦跟着孙桐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孙桐迟疑的摇摇头,没看见爸爸的身影,她多少有点儿失落。妈妈昨天刚出差,这时候,她最想见的是爸爸。
花裤衩男青年也看见了她们,确实,这周围也没别人了。他向她们招了招手,“哎!是孙桐吗?”
“哎!是找你的!”秦朦朦捅了捅孙桐的后背,语气有点兴奋。
就在这个时候,男青年捧着花夹着纸袋子,艰难的走了过来,“谁是孙桐啊?”
随着秦朦朦的眼神儿,男青年锁定了目标,“你好,我是“幸福花店”的,有人送你的鲜花,请签收。”说罢,不由分说把怀里的玫瑰塞进孙桐的臂弯里。“这也是他送给你的,我们是代送。代送是我们店的增值服务,同学,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我。”男青年把纸袋子放在孙桐跟前儿,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两张名片递给两人。
来不及目送花店小哥儿的背影,孙桐的耳朵就被秦朦朦的尖叫声“撕裂”了,“蒙奇奇!好可爱!”
纸袋子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蒙奇奇玩偶被秦朦朦托出,红棕色毛茸茸的身躯,满脸雀斑的肥脸,和一双萌萌的大眼。没有一个女生能抵挡得住这样呆萌的物种。
“啪”一张卡片掉在地上。
“生日快乐!小仙女。愿你一直像玫瑰花一样盛开。胡……”秦朦朦刚刚还是暧昧的语气突然中断了。
孙桐抢过卡片,卡片上挺拔俊秀的小楷透露着些许性感。
是他?孙桐仿佛又看见那天从医院的外走廊匆匆走过的两个人,一个是被胡勇一掌拍成满脸花的“流鼻血”,另一个就是被带走的瘪三头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