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呢?”
“没有!我没有父母!”
他激动起来,小小的拳头紧紧攥起。
童韵看着他隐忍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心里究竟有一道多大的伤口呢?
“好,我不问了。”
手覆上了小小的拳头。
“一切等病好了再说吧。”
********************
“小舍,午饭在厨房里,吃完了记得吃药,然后多休息。晚饭等我下班回来做。”
童韵蹲在玄关穿鞋子,身形单薄的小舍靠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你要听话,早点养好身子。”
养好身子就要赶我走了吗?
小舍紧紧咬着嘴唇,却在看到她关切的目光后,忍不住就点了点头。
童韵满意地笑了。
“那我去上班了。”
“砰!”
门关上了。
屋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小舍走回卧室,坐在床脚下。
…………
“小舍,妈妈去上班了,吃的都在冰箱里,自己挑着吃。”
他打开冰箱的门,里面全是泡面和各种罐头。
“不要出去乱跑,更不许打架!如果再被带去警察局,我可没钱赎你回来!”
“砰!”
小小的身影在原地僵硬了好久。
然后轻轻关上冰箱门,走到窗边看着那个穿着超短裙,蹬着高跟鞋,走的头也不回的妖艳女人。
这次会是几天?三天?还是一个星期?
妈妈每次回来都只有半天,甚至是几个小时。
回来拿一些东西,再塞给他一点钱。
然后,一走就是好多天。
他不敢打电话给妈妈,因为每一通电话,都会惹来她的怒气,然后就是回来的期限被无休止地延长。
…………
童韵回来时,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
“小舍?”
她轻轻地唤着,却没有回应。
匆忙地跑进卧室,床上一片整齐,没有人。
“小舍!”
她慌张地叫了起来,里里外外地找着。
一声细碎的呜咽声从卧室里传来。
童韵赶紧寻了过去。
蜷缩的身体,躺倒在床与墙壁的夹道中。
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
“小舍!”
童韵一把抱起他,发现他浑身滚烫。
“怎么又发烧了!”
童韵将他抱回床上躺好,发现床头的药丸一颗没吃。
将被子盖好后,她跑去厨房倒水,愕然发现小舍竟连午饭也没有动过一口。
看着床上频频冒汗的小脸,童韵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
强硬地喂他吃下药,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她。
“为什么不吃药也不吃饭?”
她的声音冷冽如寒风,刺得小舍再度缩了缩身子。
童韵有些不忍,放缓了语气。
“不舒服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明明就给了你我的手机号码。”
小舍眼神有些飘忽,落到床头的一张纸条上。
纸条上有着娟秀的字迹,一串电话号码。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最终缓缓地闭了起来。
不要打……打了……你就不会回来了……
童韵低低地叹了口气,拿起冰毛巾替他降温。
“为什么要这样不爱惜自己呢?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能指望谁来在乎你?”
小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很沉。
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就这么病着吧。
病着,她就不会再赶他走了。
********************
童韵再也没有提送小舍回去的事。
小舍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童韵也再度开始了晚上的打工。
只是坚持每天晚上赶回来替他做饭,然后两人一起吃饭。
每次临出门前,看着小舍单薄的身影,和苍白到透明的小脸,童韵都会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她知道,小舍是因为不想回家,不想离开这里,才会一直不让自己彻底好起来。
面对这个倔强的孩子,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劝解。
再棘手的案子,她都能找到应对的方法。
可唯独对小舍,她终究是狠不下这份心。
“小舍,我去超市买菜。”
通常在这个时候,小舍送别的声音会从卧室门口传来。
可今天,却近在咫尺。
“韵……”
童韵诧异地抬起头,系鞋带的手也顿了顿。
小舍站在她身边,单薄的身子仿佛因不安而微微有些摇晃,那双一贯倔强的眼眸此时飘忽闪烁着,在她耳后的发迹处左右游荡。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愣了愣,随即笑了开来。
“想出去走走了?”
小舍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泛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些日子来,他渐渐习惯了她的关怀和照顾。
甚至在某些时候,会忘了那些几乎令他绝望的记忆。
越来越享受这份温情的同时,竟生出一步都不想离开她的冲动。
“走吧!”
她站起身来,向他伸出手。
阳光从敞开的门外洒进来,照在她脸上,眩开夺目的光晕。
她那双晶亮剔透的眼眸,在阳光底下泛着绚丽的光芒,紧紧地摄住了他。
将瘦小的手放在她温暖的掌心里。
客厅的地板上,两道长长的人影靠得很近,两只手一大一小,交叠在一起。
美得犹如一幅画。
屋子外。
小小的庭院里,种着两株小小的树苗。
青翠葱郁的枝桠刚冒出嫩叶。
空气中飘扬着春天清新的味道。
一辆加长型的房车停在栅栏外。
车边站着两个人。
童韵惊讶地看着司禹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门口。
小舍突然浑身紧绷,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他攥得如此用力,用力到童韵感到一阵疼痛,不由地皱眉看向他。
“小舍,怎么了?”
小舍的脸色苍白,薄唇死死地抿着,不见一丝血色。
突然,他狠狠地扭过头去。
“小少爷,少爷来接你了。”
司禹辰身边那个管家打扮的男人上前两步,来到童韵跟前。
“童小姐,谢谢你这段日子来,对小少爷的关照。少爷吩咐过,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少爷?小少爷?”
童韵惊讶地看向司禹辰。
司禹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颀长的身体懒懒地倚在加长型房车上。
他回望着她,嘴角挂着不屑的笑。
“我不回去!”
小舍突然大吼一声,躲开管家伸过来的手。
童韵护在他身前,隔开了管家,眼眸低垂。
“小舍,你不是说没有父母吗?”
管家的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向司禹辰看去。
司禹辰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动摇,只是眼神的温度瞬间冷却。
薄唇轻启,吐出毫无温度的话语。
“司舍,闹够了的话就回去。”
“我不回去!那里不是我的家!”
小舍探出脑袋,愤怒地冲他吼着。
“那哪里才是你的家?美国吗?那个女人那里?”
司禹辰笑得冷酷,残忍。
“你没资格提到妈妈!”
小舍愤怒地向前跨出一步,仿佛要冲上去。
童韵的手松了松。
小舍一慌,立刻收住脚步,小手紧紧地又握了回去。
他瞪着司禹辰,倔强的眼眸深处冒着幽暗的火光。
司禹辰不屑地冷笑。
“妈妈?你所谓的妈妈,就是那个会为了嫁给富商,而将你丢回国给我的女人?”
“你住嘴!”
司禹辰对他的怒气恍若不见,依旧冷酷无情。
“或者你更希望与你继父一起生活?老莫,帮他订明天去美国的机票,告诉那个女人一声,这个孩子我管不了,让她自己想办法。”
“少爷!”莫管家担忧地看了看小舍,又看了看司禹辰。
“我不去美国!你如果敢送我走,我就在机场自杀!告诉所有人,景天企业的总裁司禹辰,有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