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雷峰便将铁棍又埋回那地窖后,倒头就呼呼大睡。
慕容德尚未觉得困,便转身找个地方练剑。
清风轻拂,慕容德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十分舒爽,宝剑出鞘,如虹似电。
心中回想起一幕幕关于白衍德,从小就是孤儿的他自从被他给捡回去扶养,到最后练成了如迅雷般的剑法,并且开始听命于他杀人,每次成功后便会赏他丰厚的钱财甚至东西,不过心性淡泊的他都没有接受,白衍德也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没料的事就是要他担任丐帮帮主,但这根本就不是他擅长的,心里总感觉白衍德离他心中愈来愈远……
想到这些,挥剑的速度和力度就更比平常加重许多;或许就是对白衍德这次命令的不满。毕竟这次竟然叫他过来当任丐帮新任帮主这位置,且为了掩人耳目改了个假名,甚至连汉中慕容家这身世也是假的。
想到这里,拔剑四顾心茫茫,他已经对于自己未来该如何走下去都不清楚了,只能确定自己已经并非一名杀手,一剑判官这封号或许将封尘,而武林排行榜上的名次也会如微风吹拂过一般,什么都没有;没错,什么都没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丐帮帮主虽然看起来名满天下,但是自己压根儿没当过什么帮主教主,这算是飞来横祸还是走好运?还是自己宁愿当个杀手,自己能够在江湖上逍遥过日子﹖自己现在都乱了方寸。
就如同一个贫困之人突然获得一笔意外之财一样,原本应该平静的步调全被打乱了;甚至许多人因此被亲朋好友甚至黑白两道都找上门来要这笔财产而发疯,甚至逃离原本居住的地方、国家;正如古龙古大侠名言:『天要下雨,老婆要偷人。』你根本无可奈何,当然会有人告诉你既来之,则安之;但是,真能吗?
这时传来一阵足音,还夹杂些慌张的声音道:「沈雷峰,慕容帮主人呢?」
沈雷峰慌张地道说:「我只是小困一下,谁知道帮主人去了哪里?帮主去哪还要跟我交代吗?」
那人冷哼一声道:「难道你忘了汪前老帮主怎么死的吗?要是新帮主再出了甚么意外,天下人一定会嘲笑咱们丐帮的,我看你这长老位置甭做了!」
只见双方冲突正要一触即发的时候,这时林志收起剑,走了过来道说:「让大伙担心了,我刚才只是去林子内练剑!」
那人嘘了一口气道说:「帮主没事就好,可真让咱们担心!」
沈雷峰赶紧悄声问道说:「请问帮主师承?方才小的见帮主一剑劈死贼人,总感觉有点像江湖上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一剑孤星?」
慕容德心中一惊,只是淡淡地应道说:「沈长老多虑了,我跟我家父慕容庸学的!」
沈雷峰讶道说:「原来是人称「龙吟一剑」的慕容庸慕容老前辈!」
那人对慕容德道说:「帮主没事就好,是赵庸长老吩咐我过来看顾您的!」
慕容德点头道说:「替我谢过赵长老,尚未请教兄弟大名?」
那人拱手道说:「鄙人张镇,丐帮七袋弟子。」
慕容德心中一凛,暗道:「看来赵庸在丐帮果真呼风唤雨!」
沈雷峰目送张镇离去,便对慕容德道说:「帮主不如和我一同回仙帝庙内歇息吧,这样好歹有个照应。」
慕容德点点头道说:「就依你的,还有就是帮中信物也一并拿出来找个新的地方收好!」
沈雷峰点点头,便走回去挖出那铁匣。慕容德心中暗暗叹息道说:「这人忠主,看来我定要好好查察这血案!对了……今日不是有三个人说这附近新开间杜康酒楼吗?呵呵,我就去碰碰运气。」两个人便一同走回仙帝庙内。
次日清晨,朝阳照入了仙帝庙内,慕容德揉揉眼起身,没见着沈雷峰,心中到觉得奇怪,看看地上发现宝剑和那个匣子还在,慕容德定神蹲下去瞧个仔细,发现原来这个匣子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的是一条龙搭配着祥云;而下方则是雕刻一只虎和几株松柏,中间刻着大大的武字,令林志好奇暗道说:「这匣子也太精美了,丐帮还真是大手笔!等等……」用手指去摸了一下,心头震惊道:「看来这定是刘舜那家伙的主意,这匣子虽说藏在昨天那个地窖内,不过这雕刻痕迹明显是近几年才被人刻上去的。」翻过背面发现上面落款写着:杭州魏家四个大字。
正看得出神的时候沈雷峰端着盥洗的木盆过来叫唤道:「帮主,准备盥洗用早饭了!」
慕容德怔了一下,差点要失手将那匣子摔掉,点头应声道说:「多谢沈兄!向沈兄问一件事,不知沈兄方便说吗?」
沈雷峰怔了一会道:「不知帮主想询问哪件事?」
慕容德道说:「方才见这个匣子工法不错,不知道是哪时请人刻的?」
沈雷峰道说:「这匣子是汪老帮主被暗杀后的头七,赵军师接任帮主托人刻的,说是怕贼人偷走帮中信物,我们这群长老没人反对,听说是拜托杭州魏家刻的。」
慕容德心中暗道:「看来一定又是白爷的主意。」便点点头道说:「工法真的不错,对了!用完早饭后我想去杜康酒楼转转。」
沈雷峰怔了一会,随即点头问道:「帮主请小心。」话完,便从衣襟内掏出几块碎银给了慕容德。
慕容德背起宝剑和玉石拐后,便起身离开了仙帝庙,终于来到了杜康酒楼。外头正有位彪形大汉正忙着煎烧饼,来来往往的客人们无一不高谈阔论,没有人对这个新来的客人有多加关注。
林志便随处找个地方坐着,听到邻座三个人正高谈阔论。
第一个男子咳声道说:「这几日武林变化也太迅速了吧?丐帮新任帮主竟然是一个叫慕容德的小伙子。」
另一个光头男子应道说:「不过这慕容家并没有听说和丐帮有啥交情,虽说那小子是慕容家远房,照道理慕容家的人应该不会派这小毛头出来当丐帮帮主。」
一位女子应声道说:「谁知道丐帮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反正汪老前辈血案注定石沉大海了!严重怀疑是丐帮出了内鬼,不然怎会派个小鬼头当帮主?不过那是丐帮的自家事,乱不乱都咱们都没啥关系!」
第一位男子微微一笑道:「呵呵,孙妹真是一针见血!只可惜汪老帮主忠贞爱国却没人记得了……」
光头男子笑道:「再说了,汪老帮主被杀那天,听说没有一位丐帮弟子在他身旁,这摆明是暗中套好招了!」
孙妹应道说:「得了,此事也不干咱们的事!我比较好奇仙迹酒楼那桩案件,莫非是白阎罗暗中派人干的吧?」
听到这边林志心中一凛,暗道:「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大剌剌的打听这两桩案子?」正想往身后摸剑去砍那三人,不过随即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杀手了,而是丐帮帮主,万一冲动了就毁了丐帮,更有可能在光天化日下被人发觉他就是鼎鼎大名的一剑判官。
便随即朗声叫道:「伙计,来盘热包子、咸鱼和壶烧酒!」
这时有小厮赶来对慕容德点头道说:「小爷请稍待片刻,马上来!」
那光头男子瞪了孙妹一眼道:「慢,隔墙有耳!」忽然只见眼前桌上平白无故多了张白纸,上面还用朱砂写上一个大大的死字。
三人见状面色苍白,孙妹嗫嚅道:「方……方才不是明明没半个人影吗?是……是他们来了吗﹖」
男子全身颤抖咬牙道:「我说廖爷……咱们……咱们真的得罪了那个人!」
被唤作廖爷的人冷哼道:「老子偏不相信那人如此神通广大,咱们彻腿子……」
话音未落,瞥见自己的肩颈穴上竟然插着一根看似不起的白针。
孙妹连忙抬头望去街道只见四周人来人往,根本无从知晓那跟白针是如何发射过来的!再说了,他们三人明明走的是水路,即使来到客栈也是走荒山野径,竟然一下子马上就被人盯上。想到这里孙妹全身都不寒而栗起来,照这种种迹象显示也只有那个被人称做「白阎罗」的那人如此神通广大。
光头男子叹息一声道:「唉……真当是莫惹白阎罗!」
不消多时,那名叫做廖爷的男子面色苍白,咕咚一声头就躺在桌上死去了。
慕容德慢条斯理地吃着送来的餐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道:「看来真的是他了,想当初这些都是白爷吩咐自己去干的,没料到现在却是被白爷命令自己去干自己不熟悉的丐帮帮主。想当初那些舔刀噬血的日子已经离自己十分遥远了。白衍德的命令没有人能够不遵守的,即便武功强过他的人也不得不听从他的指挥。之前有人想反白衍德,结果连人都没见到就被莫名的杀了。」
随即想起到那三人是两广一个十分有名某山寨的绿林好汉,那姓孙的女人名叫茹冰,擅长使软鞭;至于那光头男子叫做刘德镇;而那位被白针插入肩颈穴身亡的则是廖顺。
慕容德这时全身冷颤了起来,虽然喝着热酒,不过那寒意依然冷冽直袭。毕竟谁也不清楚白爷到底手下有多少人,说不定你就是你至亲之人;甚至是你的生死之交,都有可能是白衍德的手下。
孙茹冰咬牙道:「咱们快逃吧!」
刘德镇两眼无神道:「能逃去哪?别忘了咱们已经被白衍德的手下监视着,只能暂这这儿等死了……」
话音未落,刘德镇撇头见到自己的胸口上正插着一个小小的刺球。
孙茹冰脸色苍白道:「子母丧魂钉!是……是,蜀……蜀中唐门的绝活!」
刘德镇咳声道:「咱们苍龙帮今日栽在白阎罗手中,只恨咱们贫嘴谈论仙迹酒楼和汪老帮主血案!」
孙茹冰双手扶着刘德镇含泪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活着回去!」
刘德镇咳了一声道:「不、不可能,咱们一走出去铁定没命的。」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一根看似不起眼的绣花针撞上了子母丧魂钉,外面包覆的铁球一分为二,从里头又弹出了另一个小铁球,直接弹到了孙茹冰的丹田。
孙茹冰两眼瞪的如童铃一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大喊就死了……
慕容德看到这景象便随口吃一吃就转身离开酒楼,他十分清楚能够在人来人往的酒楼内精准用暗器杀害那三人的那个人说不定早混入人群中早远走高飞了,毕竟杀手停留时间一长等于失败,自己十分清楚杀手失败的下场。
这时有个叫化子正巧撞着了慕容德,慕容德怒火中烧的抓住那名叫化子的右臂叱道:「你哪个分坛的?见帮主还不回避?」
那名乞丐嚷嚷道:「打人了、打人了!」
慕容德心中肝火顿时升起,骂声道:「哪来的疯子?再乱喊信不信我报官了﹗」
这时有位书生走了过来道:「请教这位仁兄,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何要紧抓一位叫化子不放?」
慕容德看了那名书生一眼道:「这家伙想偷我东西结果趁巧被我逮到。」
没想到那名乞丐嚷嚷道:「冤枉啊、冤枉!咱们去官府理论理论﹗」
没想到人群里头正巧来了沈雷峰和另一名丐帮中人,沈雷峰见到这情景心急如焚;虽说目前没人认出慕容德就是丐帮新任帮主,但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铁定会是丐帮在江湖上名声大跌。便悄声转头对另一人道:「雷破,此事棘手,咱们该怎办?」
雷破看了沈雷峰一眼淡淡的道:「此事咱们不得出手,毕竟这是帮主的私事,要是咱们出手恐怕丐帮未来真的会为人笑柄。」
那书生右手持着判官笔,左手一柄文士扇,慕容德暗暗观察那名书生,也瞥见沈雷峰在现场。心中忖道:「看来引来了丐帮重要人物,连沈大哥也来了!」
那书生开口道:「这位兄台,您一直抓着那乞儿有说他偷窃?他偷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