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这一觉可谓是睡得昏天暗地,醒来时就见一僧人静静地坐在一旁背对着自己打坐,看了看外边,天已经黑了,自己这是有多能睡啊,一觉竟然能睡到天黑。
知文听到声音的响动,回身走到锦瑟身边一脸关切道:“施主,可曾感觉好些?”
锦瑟刚要开口说要无事,却是见到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挪动,光亮的脑壳在门缝中蹭来蹭去,不知道那个小和尚在搞什么把戏,锦瑟有些不解地朝知文看去。
“弘治今日犯戒,我在罚他。”
原来那个小和尚叫弘治?锦瑟见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道:“敢问这位师父,这个小和尚是犯了什么戒?”
“他不说实话,又对施主无礼,理应该罚。”知文看着躲在外边的那个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师父是误会了,这个小和尚实在是可爱至极,当初我只是想逗他玩,没想到会引起师父的误会。”锦瑟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知文,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为弘治辩解道。
“弘治,你先回房,明日记得按时上早课。”知文在屋内喊了一声,就见弘治赶紧朝远处跑去。
“施主睡了这么久可能也饿了,我去给你端些吃食。”知文说着就要走。
“知文,你不记得我了吗?”锦瑟终是忍不住,笑着问道。
知文脚步一顿,就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朝锦瑟看去,只是觉得眉眼有几分熟悉,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到底是谁。
锦瑟脸上的疤痕将她原有的容貌毁得彻底变了样,锦瑟也不是没有被刀割伤过,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这一次脸上的疤痕怎么也好不了,明明已经快结痂了,第二天却是又变得血淋琳的,看上去实在是很可怕。
知文直直地盯着锦瑟的脸部,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悲悯与同情,甚至还有迷惑。
锦瑟受不了他这种探究的眼神,也不再隐瞒,轻轻咳嗽几声,有些尴尬道:“知文,静安寺一别,你都不认识我了,我是则成。”
则成?则成!这两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将知文的眼神盯在了锦瑟身上,曾经以为她回到萧府以后便不会再记得自己,谁知道他竟然又回来了,太过想念的人,再次相见以后一般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知文就是这样。
知文的眼神中饱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惊喜,有诧异,看到锦瑟脸上的疤痕时,又转换成了心疼。
“你真的是则成?”
“哎,脸上有了疤,你就不认识了,我可真的是心寒。”锦瑟避开知文的视线,开起玩笑来。
“不是,不是,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听完这句话,原本还在质疑锦瑟身份的知文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虑,这种玩笑话,除了他没人会这么跟自己讲。
脸上的疤到底是怎么弄的?呵呵,锦瑟自己也想要知道,那一夜,马奋惨死,自己被陌生人挟持,自己一直在想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锦瑟第一个排除的就是萧府的人,因为自己当时已经被认为是杀害萧老太爷的凶手,他们要想处死自己的话,可能没必要再去派人来杀自己,直接一个命令下去,估计自己就五马分尸了。
锦瑟也怀疑过是慕倩如,可是后来一想她却是没有杀害自己的必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仆,谁会那么用心地派刺客来杀自己?
见锦瑟不说话,知文有些着急,看出锦瑟脸上的为难,心中一怔,想起了在静安寺的时候那个总是欺负她的萧家小少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沉声说道:“是那个莽撞的萧家少爷干的吗?”
“不是他,不是寒瑞。”锦瑟没有想到知文还会有这么强硬的时候赶紧解释说道。
自己离开萧府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寒瑞他们过得好不好,那天萧寒瑞替自己说得那些话在外人看来确实是不忠不孝,可是却是在锦瑟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支持与感动。
看得出知文还有再次追问的冲动,锦瑟赶紧转移话题说道:“知文,我都饿了,先去吃饭好不?”
知文这才想起锦瑟还没有吃饭,有考虑到饭菜等端过来可能就凉了,赶紧带着她去吃饭。
静安寺的素菜很是好吃,虽然没有萧府饭菜那么精致,没有秦凤尔给自己准备的昂贵,可是锦瑟却吃的安心,海吃了一顿后,知道知文还有话要说,所以提出要出去走走。
知文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大部分时间是锦瑟在讲这些日子的遭遇,知文只是在一旁细细地聆听,偶尔说出几句感叹词算是对锦瑟最好的回答。
锦瑟说着说着就没了兴致,两人陷入寂静的尴尬,看着静安寺干净的路面,锦瑟低下头有些感慨道:“知文,感觉你变了好多,性子也不如以往活泼。”
前段时间因为寺院职能调整,主持又出去云游,知文现在是代理主持,暂时负责寺中的接待事宜,不像以前那么清闲,也懂得了太多的为人之道,看惯了世间的薄情寡义,心思也显得沉重。今天见到锦瑟原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在听到她话中隐含的苦楚时,心中更是难受。
“哎,你不说话,那我就问你,弘治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我在主持接待慕家世子的事宜,谁曾想一时不察他就去拾柴去了,这冰天雪地我是不许他私自外出的,可是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细讲。”
“是不是说他看见了一个面目可怖的人?”锦瑟打赌这小子肯定是说这么说自己的。
知文有些尴尬,看着锦瑟的脸很是不忍,还是点点头。
“小孩子嘛,说实话是应该的,不过这冰天雪地是不应该私自外出,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教导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就是不听,今日我是狠下心想让他长长记性,你这么一劝,我倒是不忍心了。”知文想起弘治,面上很是寒冷。
两个人又朝前走去,突然一阵悠扬的古琴声传来,结伴而行的人纷纷驻足而立,想要仔细聆听这静安寺并不常听的音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