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看着房中少爷握住那女子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可是自己到底是一个奴才,少爷又是那么俊美无常,忍住心中的酸意,端着用上好的人参熬得补汤进了屋。
“少爷,小姐该吃补汤了。”环儿将人参汤递到秦凤尔手中。
秦凤尔在看着熟睡中的锦瑟,扭过头来,食指放在唇间,轻言:“嘘,先拿下去温着,一会等小姐醒了再端过来。”
环儿赶紧端着参汤退下,心里越发难受起来,少爷好像很在意那个女子,这参汤是用上好的蓝田暖玉碗搁着,即便是搁上两个时辰也不会凉。
“少爷在哪里?”一身红装美艳袭人的年轻女子凌冽地看着环儿手中端着的参汤问道。
“回翠平姐的话,少爷一早有事就出去了,此时还没有回来。”不明白为什么少爷要躲着翠平姐,环儿还是按照秦凤尔交代的那般转告翠平。
翠平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瞥见了环儿手中端的汤药,又问:“那你这托盘里端着的是什么?”
“这是少爷吩咐煮的补品,有些凉了,我去温温。”环儿不敢直视翠平眼神闪烁含糊问道。
“环儿,你跟着少爷不是一两天了,你的心思我也知道,可是若是你不按我的意思去做,后果你知道吗?”翠平盯着环儿颤抖的双手冷笑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有多狠毒,以前有几个爱慕少爷的小丫鬟都被翠平姐给卖到对面的易红阁去了,想到这里环儿的脸变得煞白。
......
“听你这么一说,那天晚上在萧府救我的不是你?”锦瑟神色有些凝重地问着身边的秦凤尔。
想起那一晚的遭遇,锦瑟还是有些心惊胆战,那夜的经历又在自己的眼前浮现。
夜深,马奋的身体在自己的怀中越发冰冷,心痛得不能呼吸,想要痛哭出声嗓子却是不能发出声音,身下的雪水早已凝结成冰,双腿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神智也开始变得恍惚。
迷迷糊糊之中,脖子间传来一阵冰冷,锦瑟猛然睁开眼,就见黑夜中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手中拿着一把利刀直直抵着自己的脖子。
冷眼看了那人一眼,想不到要自己命的人可真是多,连日来的折磨已经让自己疲惫不堪,真的没有那份闲心去猜想来杀自己的人。
锦瑟从袖中掏出萧寒瑞递给自己的糕点朝那人摆摆手,又指了自己的喉咙。
没有想到锦瑟会是这般表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你就吃了这糕点吧,也好做一个饱死鬼。”
原本精致的桂花糕点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已经结成硬块,咬在嘴里丝毫尝不出甜味,很费牙劲,锦瑟还是很努力的吞咽着。
“看你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但是原谅我也是受人所制。”男子拿着刀就朝锦瑟脖子间抹去。
趁着男子身体想自己靠近,锦瑟一回头就朝男子的大腿狠狠地啃了一口,男子吃痛,却又不敢大声呼叫,手中的刀子却偏离了方向,直直滑向锦瑟的脸部。
冻得麻木的小脸一时间感觉不到疼痛,当热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滚烫而下时,锦瑟才觉得在夜间有些暖意。
男子愤怒地握紧手中的刀,就朝锦瑟砍去。
黑夜中两个身材几位敏健的黑影悄悄落在萧府院子,对视一眼,不出几下就将那持刀男子制服。
锦瑟能记住的只有这些,因为之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只记得自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药香味,很是熟悉。
“我那天得到消息后,就飞快地往萧府赶,可是还没走到萧府,就见你躺在路中间,身上还披着一件上好的貂裘,难不成救你的还有别人?”秦凤尔听完锦瑟的叙述后,眉头也是紧皱不放。
锦瑟很想问问这么多年来,秦凤尔过得怎么样,看他这通身的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子弟,还未等到锦瑟开口,门外就传来了环儿的声音。
“少爷,翠平姐姐来了。”
翠平?锦瑟心中一颤,瞬间想起了那个在萧府中的女子,不过翠平是怎么跟凤尔认识的?或者是自己想错了,这个翠平非彼翠平。
秦凤尔身形一怔,有些担忧地看着锦瑟。
“不是跟你说任何人来见就说我出去了吗?”秦凤尔有些不悦道。
“可是,可是......”环儿站在门外很是委屈,身后的翠平听到秦凤尔的话后,眼中闪过一抹痛意。
“你先好好休息,我随后就来。”秦凤尔抚摸着锦瑟的额头轻声说道。
“你去吧。”
秦凤尔走到轻轻将门掩上,看到翠平身上的一身红妆,眉毛一皱,拉住她的手就朝书房走去。
书房是在清秋馆后院花园的西侧,走过一片萧条之景,秦凤尔顿了一下说道:“萧老太爷还在丧期,你这一身红妆也不怕招惹是非。”
“只是出来才换上的,回去就会换上。”翠平嘟着嘴有些撒娇道。
“则成才刚刚去世,你穿这个样子对得起他吗?”想起当年锦瑟对翠平的种种照顾,再看现如今翠平身上的红妆,秦凤尔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有些不高兴道。
“死就死吧,反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没有想到一个女子却扮作男子在萧府生存了这么多年,还惹下了一串风流债,真是可笑。”翠平眼中闪过一丝鄙视,原本俊俏的小脸因为这番话却是显得狰狞可怖。
秦凤尔心中腾起一把火,恨不得将眼前女人的舌头给割了,走上前紧紧靠住翠平,一双手捧起她的脸,眼中饱含深情。
翠平被这样的眼神看得脸色发红,心中欢喜不已,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
“真是想不到当年的情分你可以忘得一干二净,你真的已经没有心了,她为你挨打,为你受罚,这些事在你眼中竟是这般荒谬可笑?”秦凤尔倏地放下一只手,用另一只紧紧捏住翠平的下巴,脸上虽是挂着笑意,可惜眼中的戾气让翠平心生恐惧。
“记住,不要在我面前诋毁他,即便是她已经死去,在我心中,仍是我最重要的人。”说话间秦凤尔有些厌恶地将手拿开,从袖子掏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随后将绣帕扔在雪地里。
秦凤尔的话就像是一把钢刀,狠狠地刺痛着翠平的心,强忍的泪水凝结成冰,看着秦凤尔远去的身影,一股难以抑制的绝望与辛酸蔓延到翠平的全身。
强撑着勉强走了几步,弯下腰捡起那个绣帕,看着帕子上绣的并蒂莲,心中冲满了恨意,人都已经死了,还在念想,难不成她就有那么好?自小就跟她走得近,自己也要跟着对她好,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寒风刺骨,身体凉了,或许加件衣服就会暖过来,可是人心一旦凉了,哪怕是用手捂上千万遍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