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顾一一想到寒念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性格，就跟着村长老头去了大花婶家。
不是都有的世界都是天蘅那样的。
有的世界是光明和黑暗永远交错的地方，明明充满希望，却遍布绝境，在那里是没有复活重生奇迹一说的，人类苟延残喘，文明薪火相传。
黑暗是属于那个世界的，光明是入侵的外来者。
所以顾一一她接手养了八年看着长大的小孩寒念，她是知晓的，像她妹妹这般恶毒娇气又傻乎乎的样子，最容易得罪人也最容易出点事儿。
小时候她妹妹调皮好玩，她带着妹妹踏遍了山川异域，她带着妹妹在华国见了很多人情世故，也暗自在学堂里千方百计地护她，那个名为希望的吃人的学堂，她活得哪哪都不是人。
她妹妹才16岁，明明在过两年，她就能够摆脱18岁的妹妹了，再想想办法去炼狱回到天蘅。
天蘅？她淡淡回忆着，在那个平平无奇的第三世界人间里，天蘅似乎在那里一直是骗小孩开心的神话传说中与世隔绝的地方。
换句话来说，天蘅是集结所有美好幻想的地方，那里集结了无数人的梦想与光明、欲望与所求。而它的另一层意思是，集结了所有的阴暗与腐朽，海涵了人们一切的罪恶与丑陋。
莫不如说，那是埋葬在天上的另一个人间，炼狱都比那里干净。
但是，一介凡人，卑微如蝼蚁，一辈子都不会知晓天蘅的。
所以寒念在遇到那五个位面者之前，还有遇到过什么人。
与寸头·将绘离对视的第一眼，娃娃·顾一一转头没眼再看过去，他本来就丑的皮囊更丑了，流着鼻涕简直没眼看。
好在这不是他本来的外表和行为，否则她一定离他远远的。
娃娃·顾一一从老头背后出来，第一次脱离历史剧本，指着客厅，跟寸头·将绘离讲话。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娃娃·顾一一只用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告诉他：“你说江姒与寒念相比，她们有什么区别?你若是能回答我，我跟你道歉。”
她们有什么区别？
寸头·将绘离漫不经心的想到他冷眼旁观的那个水幕，他接受与江家合作监督着顾一一的干妹妹寒念，看着寒念愚不可及的一遍遍作死，最后，惨死于黑衣人之手。
天蘅无所不能。
将绘离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他更清楚的是他的计划，他在天蘅筹备了八万年的计划。
现在，他记忆中的冷面小孩慢慢褪去，成了眼前这位娃娃·顾一一。将绘离默默无声的看着少女，她们从本质上来讲，是没什么区别的。
你那么敏感的，一一，你应该早有直觉料到了。
那么我呢？一一，你说我将绘离在你眼中，是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初见那日，你在花海中，像个小精灵，那带着致命一击的花瓣，完完全全错过了我扑向黑衣人。我还蠢得可以，以为你是帮我的，你不过是一手拥着百花，一手护着蘅木。
源自蘅木的力量会自动过滤无害的人，我当初那么自以为是，我还以为，我是你的特例。
不过他盯着她的头顶，视野变得轻微模糊：“江姒小姐是来自天蘅，受神明溺爱。”
“哈～”顾一一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鬼故事一般，嘲弄一声，眼里水灵的如春日花间露水渊源流传地转动。
顾一一：“将绘离，天蘅并非天堂，神明是博爱的。我之所以考虑江家，是因为寒念，她哪怕再刁蛮，也不至于惨死荒野林间。”
她冷静分析的模样风轻云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谈论天气：“我没有任何可以支配的东西，不论是技能是装备还是丹药，而此次念念出事，我想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将绘离，你比我想象更绝情，也比你自以为的更深情。”
将绘离听她讲完，忽然就不知怎么与她谈论才好。他一个恋爱事业脑，她一个无欲无求心，怎么想就怎么奇葩。很明显的他们想法不在一个层次上，于是他定下心神，还想试着与她攀谈。
“江家是不会提供任何你可利用的东西的。”
“所以，“
娃娃·顾一一目光坦然：“你会帮我对不对？”
寸头·将绘离顿了顿想说下去的欲望。
中年男人·寒念闲着没事干在跟村长老头唠家常，等了一会儿娃娃·顾一一后，有一些不耐烦，丢给他们一句提醒。
“历史。”
娃娃·顾一一瞬间明白过来，历史轨道是不能变得，如果变了，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要是能随意更改剧情的话，娃娃·顾一一早就动用蘅木“乱离”。
唯有正确的历史发展轨迹才会是真实的世界，就像大花婶必须死，小麻雀一定会找她，腐蛆会出现。
村长老头还在等着她，她静静回到老头身边，拽拽老头的衣袖：“爷爷，我勉强原谅他了。”
村长老头摸摸她的脑袋夸奖她：“娃娃长大了，懂事了。”
然后老头牵起娃娃·顾一一的小手，走出了大花婶家，一双浑浊的眼里，是少见的亲情。
娃娃·顾一一感受到了老头的手干燥温暖，跟她的完全不一样。
老头还放慢了脚步，带她七弯八拐到了池塘那里。
“爷爷是一村之长，有事要忙，娃娃跟村里的娃娃一起玩回去吧。”
娃娃·顾一一走向村里的小孩子们，手里的余温还在，她听说，好人的手都是温暖的，像个小太阳，会给别人带来希望和生机。
她不算个好人吧？
没有感情，心脏的位置空空的，身体也异于常人的冰凉。
这个老头，好像不太一样，老头很在乎娃娃·顾一一，尽管她是个女娃娃。
村里的小孩子们都围在一起，女孩的数量不过双手就可以数得过来，这里阳盛阴衰，狼多肉少，偏偏还重男轻女，不接受多少外来思想。
有个肉乎乎的小男孩提议，玩角色扮演，众人附和，跟着一起演了起来，她被分配到了一个龙套角色，演一棵树。
就是站着不动。
娃娃·顾一一想，她这也算是本色出演，好在不怎么需要用脑，便偷偷观察池塘那边的动静。
下午看太阳位置是四点左右，已经有村民在旁边哭丧，还有村民腰上系着很粗的绳子，大（被）义（逼）凛（无）然（奈）地下到了池塘里面。
好在发现尸骨的地方离岸上不远，唯一让娃娃·顾一一不安的是那白杨树上的红果果，红果果还在，没几个人注意到。
空气中那股甜的诱人的香味，目前在场也就只有娃娃·顾一一闻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