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星凝被押着刚走出门,就看见苏暮云正灰头土脸地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单薄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他满脸担忧,顾不上腿上的伤,冲过来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儿吧?”
她见他脸上红一块紫一块,只能苦笑着对他摇摇头。
几个壮汉正想对苏暮云动手,长得像叶竹岚的那人忽然开口:
“放开她吧。”
押着她的几个壮汉都收了手,不敢轻举妄动。
她扭了扭筋骨,又回头盯着苏暮云,心疼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轻轻地说着:
“辛苦了。”
长得像叶竹岚的那人看着他们,眼眸微动。
“一会儿车就来了。”
“师傅,这老头儿谁呀?”
苏暮云小心地拉着她的衣服,显然有些害怕了。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起的叶叔吗?这人长得和他特像,但我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他。”
她说完,对长得像叶竹岚的那人笑笑,
“这车要去哪儿?您真的是叶叔吗?”
“去我家,至于我是不是真的,一会儿便可见分晓。”那人悠哉悠哉地点了支烟。
她注意到他点烟时,手腕上有几道伤疤。
虽然现在走不了,但这伙人暂时也没有要杀了他们的意思,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车来了,
那人灭了手上的烟,先上了车。
他的伙计拉开后座车门,示意让吴星凝上车,苏暮云却还是被拦住了,
吴星凝问长得像叶竹岚的那人:“我徒弟可以上车吗?”
那人思考了一下,微微点头。
苏暮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
“我们真的要上这趟车吗?”
“怂了?现在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放开搀扶着他的手。
“哎哎哎!我可没那意思。”
苏暮云一瘸一拐地被吴星凝拉上车,一脸委屈,她皱着眉盯着他,
“这些天吃什么了,这么沉。”
他挠了挠头,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你做的饭。”
吴星凝一脸无语。
长得像叶竹岚的那人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叫吴星凝把座位底下的医疗箱拿出来处理伤口。
那人的脸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她边处理边轻声问那人,不自觉地就换了称谓:
“叶叔,我爹妈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场火,十三年了,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我在以前的吴家楼里找到了一些东西,另外还收集了一些关于你资料,应该对你有用。”?
“关于我的资料?”
“你的瞳色,并非偶然。”
他说出这句话时,语调虽然缓和,可话里有话,那弦外之音却是令人暗暗一惊。
“都在我家里,一会儿就到了。”
吴星凝和苏暮云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她静静地凝视窗外,十三年了,终于让她等到了吗?
苏暮云耐不住性子,刚准备打游戏,却发现自己的流量用完了,
"这倒霉催的。”
半小时后,
叶叔看着他们,淡淡地说了句,
“下车吧。”
吴星凝依旧小心地搀扶着苏暮云下了车。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白墙绿瓦,红花几枝的乡间大别墅,
那人已经快步向大门走去。
吴星凝和苏暮云都是满脸惊叹号,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前脚刚跨入门,一旁的仆人和管家就都笑着对她说:
“小姐好——”
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并不适应这种感觉,只好对着他们出于礼貌的点点头。
别墅的大院里,居然有池塘!十分清澈的水中养着几条锦鲤,草坪上长着修剪得整齐的花草树木,阳光洒在旁边的木制摇椅上,气氛莫名的温馨。
她环顾四周,四面是主宅,而最北边的那个,应该是祠堂……
她的身体发抖,苏暮云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声问了句:
“怎么了?”
她沉默了,面无表情地随便拉过来一个仆人搀扶苏暮云。
然后就不管不顾地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苏暮云叫着她,她想回头,但潜意识指挥她不停地往里走。
也许她还存在一丝侥幸,不敢放下,不敢面对,她也意识到,这是她压抑了十三年的对真相的渴望……
她踏过门槛,大桌上陈列的一尊尊灵位安祥地立着,上面所刻的却都是她熟悉的名字。
没有任何征兆,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全身颤抖,神情呆滞,低下头,泪顺着脸颊滑落。
苏暮云冲了进来,
“你中邪了吧,怎么叫都不听。”?
但当他看见了面前的景象,也慢慢跪下。
过了半晌,
他站了起来,可能从没见过自己师傅哭得这么凶,颤颤巍巍地过去安慰她。
长得像叶竹岚的那人倚着门槛,却始终没进去,他看着她叹了口气,点起一根烟,抽了很久。
吴星凝直到天黑才被苏暮云拽了起来。
因为跪了很久,她的腿已经麻了,一动就疼,任凭苏暮云在她耳边劝说,她已经提不起精神来了。
“先送她去休息吧。”?长得像叶竹岚的那人看着他们。
“房间在哪?”?
“西边儿有几间,你们随便找两间住下吧。”?
“谢谢。”?
他搀扶着吴星凝,向西边走去。
她回头看了看长得像叶竹岚的那人,神情依旧呆滞,那人也看了看她,他看透了她的内心,吸了口烟,
“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