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听完点了点头,道:“或许是。”接着又问:“他们葬在何处?”
沈默文道:“莫家村往南两里处山头一株大枫树下。”原来那日陈贺和小娅及李咏鸣先往京师救人后,沈默文体力恢复之后,便带着云慧琴将于古尸首搬来,与于怀一道葬了。
周武嗯了一声,说道:“周某代两位于大哥,在天之灵谢谢诸位。”说完即跪下磕头致谢。”
沈默文等人原本站着一动不动,这时见着周武跪拜致谢,急忙相拦,可是周武心意已决,身受阻力,使出千斤坠功夫,沈默文等人怎扶得住,仍是噗通跪下,磕了三首。转而又向陈贺和云慧琴及小娅磕了三首,方才起身。
缓缓走回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心中却是再想:“想来于大哥和于二哥是想将一些重要讯息传给我,可是在京城中所放的信鸽定是全被射杀,形势有了大变,二人只得亲自前来报信,可最终仍是惨遭了龙门毒手。”又想起沈默文和云慧琴所述两人临死之言,忽然一怔,俄而神情竟是宽松了下来,全无之前愤怒,哀伤之情。
大悲之下,人性情忽变,时常有见。众人瞧到他这番模样,均有惊疑,云慧琴忍不住问候道:“周大哥,你还安好吧?”
周武回道:“还好,多谢关怀,勿用忧心。”周武性格稳重这些年历经艰险种种,性格变得更是冷静,适才一番人之常情后,想透于氏兄弟临终之言,心中立时警觉,心境从而由静至常,将所有情绪全然压制。
原来周武随多齐北上长白山求参时,料定自己行踪影遁之后,龙门定会着力寻找,而漠北双雄则可伺机全力查探灭门仇人的行踪,本早已猜到仇人还未死,就是龙门中人,这时依此推论则更加坚定,恐怕十之八九此人就是欲杀漠北双雄灭口,和自己刑场交手的那名蒙面人。
这时,薛益章忽然扭扭捏捏的站了出来,跪在正中,双脸通红,害羞的像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说道:“晚辈薛益章,有一事相求,还望┈┈”成全二字还未说完,天仙婆婆立即挥袖喝道:“休要再说,快给我滚下岛去!”
薛益章闻言霎时愣住,竟是愣住,不知该如何才好,之前心想自己三兄弟如此卖命相助,这时有所求天仙婆婆定会应允,没想仍是如此倔强还是受了当头棒喝,若是如此她都不应允,又如何能说服,想到这些情不自禁心生绝望,竟尔愣住。
旁边莫峰瞧着不顺,愤愤喝道:“贼妖婆,我们艰辛万苦豁出性命来帮你,你茶也不请我们喝一杯,还凶巴巴的要撵我们走?”
他这话说的倒也是实情,若不是他们三人冒死援助,今日恐仍要死许多仙女宫弟子,如云慧琴和阿芳自是早已命丧乱刀之下。
且在座弟子有半皆受他们恩惠,这时见到师父如此绝情撵他们离岛,都是心有不忍,却碍于尊师威严,都不敢出声,就连阿芳也只是默默而泣。
天仙婆婆年轻时受过情伤,是而恨极天下男子,至于孙旭龙和周武一个是早年识得的兄长,一位是有过抚育之情的晚辈,自当例外。
薛益章此行摆明是为徒弟阿芳事情而来,只因早立有门规,凡是入宫者必先绝情爱,以杀尽天下负心人为己任,这道门规由己立,怎能坏于己手,加之看到薛益章如此情深,未免也有些嫉妒心肠,所以薛益章还未说明意图便立即喝止。
但无论怎百般心思,至少也是明理之人,闻莫峰怒言,虽气愤难忍,不过对方言语间却也有理,愤愤的一拍桌椅倒也不再喝骂。
周武此时心境稍复,看出天仙婆婆有相忍之意,而陈贺与赵定威因交情之故不便多言,或因经验尚浅未能察言观色,而孙旭龙性格又是不奉承之人,只得暗自调整下情绪,站出来抱拳说道:“师伯,我看这三位仁兄也是信义之人,你也就别责怪他们,如今大家都或多或少受伤在身,仙女宫布防也须得些时日,加之年关未有几日,不如你发发慈悲让大家在岛上过了年,调养好身体再走如何?”
周武此言一出,即使天仙婆婆还未答应,薛益章已是精神一振,一边暗暗高兴,一边暗暗祈求。
周武之言于人情世故上大有道理,加之话语中特意点醒布防一事,天仙婆婆也确是害怕蒙面客去而复返,但若是留下这行人,男女有别又怕生出其他事来,正犹豫不决时,孙旭龙微笑道:“武儿此言合情合理,这地方够大,划一块地给我们即可,你好好考虑一下。”
天仙婆婆顿了会儿,语气稍缓,说道:“西边秋菊阁有屋十间你们暂且去住下。”
既然不能求得心爱之人,能留下多伴几日,也是美事一桩,薛益章欢喜的急忙磕头谢过,接而也向周武微微一笑,以示谢意。
其实在薛益章跪地有求那一刻,周武看到立在天仙婆婆身边的阿芳,神情忽的紧张,又是害羞忸怩,心中已料到八九分,故而有心相助,站出来劝谏天仙婆婆。
看着薛益章欢喜之样,回想起自己人生之事,不禁又是愁上心来。自己本来也因该有一桩美满婚姻,能过上神仙眷侣的幸福生活,可是因为一个天大误会,闹得不可开交,竟尔行同陌路,至今仍是孤单影只。
当下情形与薛益章的大有相同,都是相爱却不得一起,不过薛益章与阿芳是受外力所扰,终是两情相悦。而自己的却是两者心有隔阂,难以修复,然心中又仍有彼此,已是一段怨情,怎能不愁。
此时赵定威将紫青宝剑双手承还,此剑乃当年龙坤送与天仙婆婆的定情之物,此节外人均是不知,天仙婆婆向来爱惜此剑,自己从不舍得使用,立即接回,查看剑身完好无缺,便握在了手中。
今日一战,众人内力损耗不小,聊了会儿都已有倦意,当下天仙婆婆便令弟子安排众人前往秋菊阁歇息。
过得三日,又有五十名江河帮好手赶至,被安置于北边冬梅阁。幸好天香山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又有温泉可泡,年前几日,大多都已伤复,可舒适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