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睡在隔壁,”年轻男士点头答道,“吃了满满一碗药草。”
这虽然使托尔心里的恐惧有所缓解,使他不必害怕自己下一个瞬间就得面对突然出现的狂怒暴跳的弗兰克,可他仍旧感到不安。
“起码他现在会安静一会儿,不能胡说八道了。”史黛拉叹息道。
医生以询问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史黛拉摇摇头说道。长头发耸耸肩头,而后又转脸察看托尔的额头。
长发男显得有些迷惑不解地看了许久。托尔认为,这医生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气恼与失望相混杂的神态。
“伤口差不多已经愈合了,”他一边用断定的语气说,一边用棉花球处理伤口,“你们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找我?”
“不可能再快了。”史黛拉不无歉意地说道。
年轻医生笑了一下,似乎认为这女孩开的是善意的玩笑,不过他的脸色随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实话好不好。”他脸上流露出刨根问底的神态,伸手拍拍托尔的肩膀。假如他在紧接着的下一个瞬间,闹着玩儿似的挠一把他的肩膀,仿佛他们是多年至交一般,那托尔也丝毫不会感到奇怪。“这一定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吧,是不是?难道你就这样脸上带着干了的凝血块到处乱跑了这么久吗?”
“这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这家伙怎么会相信自己的话呢———托尔心里暗想。难道我真会脸上带着凝血块满世界乱跑,以便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一个硬汉子吗?
“是一个小时以前在舞会上发生的,”史黛拉证实道,“有人用酒瓶把他的头砸了一下。”
“不可能才过一个小时。”年轻医生固执地说,他一边摇头一边更仔细地把伤口又观察了一阵。
托尔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开始在床上不安地反复翻滚。
“这不正常?”他转身直接面对着医生问道。
年轻男士没有回答。在脸上重新漾起笑容的同时,他用一小块橡皮膏把清洗干净的伤口贴上,还鼓励似的拍一下托尔的肩头。有时不做回答也是一种回答。“你可以走了。”
“谢谢大夫先生。”托尔翻身下床,与史黛拉并肩向门口走去。昨天他还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普通人,过着一种完全不引人注意的平常生活,一种也许有些另类,但并非不正常的生活。而今天他却突如其来地被魔鬼变成了一个怪物,竟然轻而易举地把一个一米九高的狂暴小子的下巴打碎了,与此同时,他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却以一种神秘的方式在特别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劳驾,明天再到我这里来一下,”年轻医生对着他的背影高声说道,“我很乐意给你再仔细地检查一下。”
“呣。”托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急不可耐地走出治疗室,然后与史黛拉并肩匆匆离开了诊所。
“这大夫好酷哇!”史黛拉驾着马车,轮子尖声怪叫地转弯进入宿舍后面的谷场,把车停稳之后,她说了这么一句。托尔原本以为史黛拉刚才去医所的路上之所以如此疯狂地飙车,纯粹是出于对自己安危的关心。但遗憾的是,史黛拉似乎只是喜欢那种狂野飞奔的飙车感觉。
“但是我觉得,他心里在想,我们两个是在愚弄他。”她一边下车一边有些后悔似的又说了一句,“我指的是,有关你伤口的说法。”
托尔不由自主地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上酒瓶被撞得粉碎的地方,然而,除了一小条橡皮膏之外,他什么也没摸到。
“我猜我会惹出麻烦来的。由于弗兰克的缘故。”他转移话题,同时把手深深地**裤子口袋里,以免再去摸伤口。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觉得,继续琢磨这个奇怪的现象,很有可能会使自己精神错乱。
“我了解弗兰克。”在他俩不慌不忙地走向宿舍区的途中,史黛拉断言道,“他这个人太高傲了,他不会告状的。十分糟糕的是,舞会上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你是怎样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的。”
他俩走到了宿舍前。在这里,他们该各走各的路了。因为,在这里,男生和女生自然是住在不同的楼房里。
不太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们相对而立,眼睛却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别处,或者向下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次又是史黛拉首先开口。
“我真的感到抱歉,”她又说了一遍。托尔知道,她这样说是认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并不是我的本意。”
托尔微笑着耸耸肩。“弗兰克的脑袋被打坏了,这并不是你的过错。”
两个人又无话可说了。托尔终于鼓足勇气向前移动了很小一步,离史黛拉更近了。“为这美好的夜晚我要谢谢你,史黛拉。”他小声说道。
“难道你认为这是个美好的夜晚?”史黛拉笑着问。
“是的。”托尔肯定地回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非谎言。为此,他必须对自己出于无心把一个同学打伤而住院忽略不计,对自己由于打架收获了一个很难看的伤口(这个伤口竟然以神秘莫测的方式愈合了)。忽略不计,对自己在接下去的几个月里,很可能不管在何处遇到人都不得不回答一连串愚蠢问题或者被人瞧不起,忽略不计(前提条件是,弗兰克得让他就这样活着)。可是当他一看见史黛拉,当他回想起自己在树林中的空地上出现的那一个时刻,她一看见他,那双绝顶美丽的眼睛便大放光彩,当他回想起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时,其他的一切通通都不再具有任何重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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