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山上梧桐木张开百米树冠,轻轻拖起凤凰。
梧桐树下的书院中,书生们正上着最后一节课。
白衣长发的无想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看着窗外假山流水。
“在下课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告诉他们!”先生微笑道:“根性固然重要,但天赋才是最重要的。任何根性都需要极高的天赋!”
“对啊!毕竟天分八,我们才得二!”无想噘嘴顶住毛笔,一脸的不爽与愤懑。
他不明白,天源石是他们买来的,机遇是他们用命换的,到头来却要天分其八!
“无想,不可对天不敬!你小子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先生指着他说道:“天生万物,万物需以身报天。祝各位皆可飞升成神,下课!”
“哦……终于解放咯!”无想跳窗而出。
先生无奈摇头,无想是他带过的学生中最顽劣的一个,没有之一,简直就是一个无法无天,没有任何道德脸皮的混账。
刚走出门,先生就看到无想扛起一根君子竹向外跑去。
“TM的无想,居然敢偷老子的君子竹!”饱读圣贤书,口吐圣人言的夫子第一次骂人。
只因这君子竹乃是地品圣物,需以正气培养,朗朗圣人之言浇灌,世间罕见。
清水道宗也就只有二十八根,现在只剩下二十七根了。
可夫子却没有想要责难无想的意思,因为他爹是清水道宗的左护法,最重要的原因是害怕被报复。
他不认为无想能走上正途,在看人这方面他很有把握。
于他眼中无想就是一个不知善恶的怪物,六年前,有一个书生在后山被巨石压死,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意外。
唯有夫子清楚这是秦决做的,那个死掉的学生一直骂无想是一个有爹生没娘教的杂种。
夫子曾听到无想说要杀了他。
此事他并未对任何人说,没有证据的事情,谁也不会相信。
这件事的确是无想做的,说完要杀他之后,无想当晚就找到了那个书生,他常在后山独自练功。
性格暴躁,容易着急。
无想便利用这个弱点嘲讽他,二人比斗力气,谁输了,谁跪下叫爹。
最后那名书生被压在巨石之下,无想就蹲在他身边笑看他死透。
但无想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个书生先骂了他,内心不爽就杀咯。
正因这个近乎荒谬的杀人动机和谨慎行事,才让人没怀疑到他头上。
“快点回去吧!明天你们还要参加参天大会,祝各位学子都能得神级天赋,神级根性。”夫子驼着背向自己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就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
回首望去,无想正拿着那根削好的君子竹站在假山前,风吹过他散乱的长发,露出绝世俊秀的容颜。
“干嘛?”夫子伸手摸向腰间,戒尺已在手中。
“不干嘛!”无想微笑道:“夫子不是问我,人是不是我杀的么?我来回答夫子,人的确是我杀的!”
“只因他骂了你?”夫子皱眉,内心怒火涌起,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混账。
“不是!”无想笑着摇头道:“夫子,你能不让指甲生长么?”
言罢,无想扛着君子竹向外走去,秋风卷起落在跟在他身后,黄昏如血,照在男孩温柔的笑容上。
“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么?”夫子指着他大骂道:“你这个畜生!”
“夫子,谢谢你帮我剪指甲!”无想的背影渐行渐远,夫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原本温润如玉的躯体在迅速干枯凋零。
“食生蛊?你这个魔……”夫子的身体化作落叶随风去,徒留白衣在人间。
所有人都看到他跑了,没人会相信他还会回来,更没人相信一个连参天都没有进行的人居然能使用魔教的食生蛊。
且这种蛊无形无色,使人无从查起。今日的谢师茶夫子喝了不少,谁又能怀疑到他头上。
正如夫子所言,无想是一个不知善恶的混蛋,七岁他阿娘死的时候,无想内心很难受,直到杀了一个人。
内心的痛苦迅速消散,只有无数的快乐和喜悦,从那次之后,无想就开始了自己的杀人之旅。
不因仇,不因恨,只是因为快乐,杀人使他快乐。
抓着藤蔓顺到山下,无想扛着君子竹向自己家跑去。
家在内城,属于清水道宗权力集中地,它是天下九州十国的中小门派,隶属炎国,拥有六十八万附属人民,血脉纯洁,历史悠久,在上古大战之前就有记载,是最古老的门派之一。
回到房间后,无想将君子竹藏在床下,双腿盘坐在床上默念魔教口诀。
这些东西是他在藏书阁见到的,看一眼就背了下来,四年来早已背的滚瓜烂熟,没有丝毫偏差,可每天都要默背。
但他不敢在清水道宗实验,正道门派之中,一但出现魔教踪迹,左右护法就会出动调查,他很害怕他爹。
七岁时,他阿娘意外病死,他爹无浪娶了宗主的三女儿,这个后妈一直敬职敬责的苛责他。
因为他阿娘是宗门外的女子,出身低微,无浪也没帮他说过话,任由那个后妈欺负他。
后来她给无浪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对无想的态度更差了。
“所幸明日就能离开了!”无想再度露出温柔的笑容:“参天之后我就要被分配出去,为宗门办事。希望根性能达到地级。至少能出宗门办事了,顺便也可以找找阿娘的亲人!”
无浪本是一个普通人,在娶了他娘之后参天发现有地级资质,天级变异根性,从此一飞冲天,一路晋升为左护法,后来他娘就死了。
无想不认为这是个意外,一直在暗中调查,直到他在墓中挖出他娘的遗物。
里面的信件告诉他,是那个后妈毒死了她,无浪知道这件事,但却没多说什么。
他取出床头边的盒子,这便是从墓中挖出来的,里面有一件白色长衫,是为他参天时准备的。
一个小小烘炉,已经被他炼化!
一本横练功法,这些年一直在练,可其中招式古老而复杂,他只学会了三招。
一瓶红色的血,已经饮下,没有任何反应,他以为是过期失效了。
脱下衣服后,无想换上长衫。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公子,吃饭了!”
“哦?吃饭叫我这个外人作甚?”无想打开门歪头问道,笑的很温柔,外表极其帅气。
这新来的小丫鬟顿时秀红了脸,低头搓揉身前裙摆道:“老爷说,明儿少爷就要进行参天了!今儿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好,我马上来!”无想关上门进入房间,站在铜镜前整理衣衫。
“阿娘说——男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整理好衣服,以免被人看不起。这盒子下了禁制,只有我能开,衣服居然还有乾坤袖,我阿娘到底是什么人?”带着疑问,无想大步走到饭厅。
“这件衣服不错!”面容普通,长须如剑的男人抚摸着胡须微笑道,近些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对无想笑。
坐在他旁边的后妈白眼瞪着无想,她身边的儿子一直好奇的看着他。
在他心中,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特别帅,他很喜欢,比那些天天和自己玩的男孩都帅。
属实颜控。
“好看么?”无想转了一圈继续道:“阿娘墓中挖出来的!”
“滚出去!”后妈指着门口怒骂道。
“你是什么意思?”无浪指着他怒斥道:“偷君子竹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小子真是越来越畜生了!滚出去!”
“遵命,左护法大人。祝你幸福美满!”无想转身离去。
“反了,反了!一个孽畜的儿子,居然敢在这里那么嚣张!还有家法么?”后妈怒骂道,她一直对那个比自己好看的女人怀恨在心。
尤其是在无想越来越像她之后,对无想的厌恶就更深了一份。
“好了,闭嘴吧你!”无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无想能有今天的性格,全部都是托你的福!你要是能对他容忍一点,他至于这么恶毒凶狠么?”
“你是在怪我咯?”女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指着他怒喝,“告诉你无浪,没有我,你绝无可能坐上左护法的位置!”
“吃饭吧!”男孩低头干饭,二人沉默着吃饭。
他很后悔,当年被财权蒙蔽双眼,一直折磨自己的妻儿,甚至任由她害死自己的妻子。
今日虽得财权,却娶了一个黄脸婆,母老虎,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