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随即莞尔:
“那带我和王爷去看看吧。”
身后的气氛陡然一变,云夏椋的铁青脸色伴随着尚挽倾的幸灾乐祸,可是他却如同没有看见一般。自然而然拉起云夏椋的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夏柏微微眯起双眼,唇边的笑意不减,却对这个女子多了几分奇怪的感觉。
这个女人,没有征得他这个主人的同意,就好像跟在自己家里似的。总是给人,怪怪的感觉。却并不让人讨厌。
微微抬头,看向云夏柏。得到那几不可见的点头许可,抿唇微笑,抬脚走在前面。
看这一路上盛大绽放的精致,百里只是匆忙一瞥,心思却全放在眼前那个衣袂翻飞的少年身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身边的云夏椋虽然恼火,却不乏发泄出来,值得憋着,一言不发。
“王妃,到了。”
站住脚,微风拂过,扬起他青色的发带,墨般的长发飞扬,带着温暖的色彩。身后一座雅致的青瓦灰墙的房间,旁边是一片密密的竹林,翠绿欲滴。
心中某个地方猛一触动,脸上的表情不由得越发柔软,甚至连那无论何时都不曾消退的从骨子里迸发出的清冽也被温婉代替了大半。云夏椋暗中看着百里的变化,心里已然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发誓再也不带她来这个该死的杀千刀四王府。
“你就住在这里?”
半晌缓过来神,缓缓问道。
“是,”墨染敛去眼中的习惯性忧愁,伸手指着房间,笑道,“墨染很喜欢这里。”
“那就别走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插进来,却让他神色变了变。
不走么?或许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他一定不会这么想。但是现在想想,若是他从这里离开,又能去哪里呢?或许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够离她更近些。
可是总是这么寄人篱下,他如何受得了?尤其是那些人指指点点的不屑眼光,还有那个女人的讽刺挖苦。
百里静静看着墨染的表情,心里面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七八分。
不用说,墨染这么善良纯洁的孩子,怎么可能跟那个尚挽倾斗?再加上那些不好听的话,他肯定是不愿意在这四王府。
自己身边的这个该死的男人也一定是不会让他住到他的七王府去。省得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给他招惹生非。
“先暂且住到这里,”轻启朱唇,莞尔道,“若是以后能够抽的开身,就去别的地方找个地方安顿。寄人篱下的味道却是不好。”
墨染的目光中带了些差异和感激。
似乎这个女子总是能够窥视到他的心事。如同知音一般。
可是他这么说的话就是太看高他自己了。他不配的。
礼部尚书的女儿能够体会到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也确实很难得。
“我们到别的地方转转吧。”
岔开话题,转身,已经将这一路走来的地形消化的差不多,一部分王府的路线图已经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中。微微一笑,不由得带了几分睥睨。
“本王以为你会觉得这里除了这个墨染住的地方,就没什么地方了。”
带着浓重火药味儿的话语袭来,百里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今天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就为这一件小事跟她发多少次牢骚?!狠狠压低声音,怒道:
“云夏椋,你以为我就是因为这个来的?!”
“难道不是?”
挑眉,瞪圆双眼看过去,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你……我服气你了。”
深深吸一口凉气,百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小声念道,“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云夏椋,我是来看看四王府的地形,这都不可以么?”
“王府里有地图你不看,偏偏要来实地考察么?”
怒火渐消几分,却依旧旺盛。
“拜托王爷你说话之前先动脑。地图跟实际能一样么?”
百里狠狠回道,看着前面的人没有什么反应,抿唇。
“哼,你总是有理由。”
心里这才不那么难受,微微撇嘴,不再做声。
百里微微偏头,看着云夏椋孩子气的侧脸,轻轻嗤笑出声,带着满满的揶揄。
“王爷,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有这么孩子的一面。”
“什么孩子的一面?”皱紧眉,用力捏捏她的素手,威胁道,“你再瞎说。”
“行,我不说可以吧?”抿唇坏笑,挑起柳眉,道,“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丑事公布于天下的。”
“你敢。”
怒目圆瞪,却没有半点的恼火。看着百里娇笑的脸庞,笑容不自觉轻溢出眼。
“是是是,我不敢。”
几个人就那样有说有笑地绕着大大的四王府转圈,中间没再见到尚挽倾那个女人。
临别时,百里坐在马上,背后是云夏椋宽敞的胸膛。冲墨染微微一笑,记下他眼中带着的几乎不可察觉到的不舍,缓缓离去。
一回到王府,百里就提笔将王府的地图大概画了出来。待到云夏椋将王府的地图拿出来时,两张一对比,惊人地相似,只是有几条岔路勾勒得偏了位置。
看着云夏椋震惊的眼神,她却极为平静。
“女人,如果你不总是那么忤逆本王的话,本王会考虑好好待你。”
半晌,幽幽的话语吐出口,两人相视大笑。
“该到吃晚膳的时间了,走吧。”
看一眼窗外天色,将地图收好贴身而放,云夏椋缓缓起身,说道。
“不了,我在我房间吃。今天我还没怎么跟青凤说话。”
回头看了眼放在床上的长剑,莞尔一笑。
“本王怎么觉得你对那把剑比对本王都好?”
抿唇,语气中带些不满。
“被你看出来了啊,”微微一笑,丝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出房间,撂下去一句话,“那就走吧。”
“咚”地一声。看着紧闭的大门,一阵无力感涌上来。轻轻摇头,苦笑。
难得他云夏椋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却都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
翌日。
“王妃,王妃!”
门外传来小兰急急的叫声,却不敢进来。在见识了上次王爷差点儿把名搁在百里阁的事情之后,谁都不敢再私自进入她的房间。
谁都知道,对他们来说,进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又怎么了?”
带着些不耐烦,坐在床边借着微弱光线观察青凤和玉笛的百里轻轻蹙眉。这几天,她总是喜欢早早醒来,看着青凤和玉笛上几乎可以重合在一起的花纹路线,兀自想这些什么事情。
“您的房间门口,有……有……”
房间门口?莫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好奇心顿时上来,将两件东西放好,大步向前,“呼啦”一声,门被拉开,小兰险些栽进来。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有些怯怯地递上那封信,小声开口:
“小兰刚才在王妃的门口看见这个。上面写的写信人竟然是阎王……”
“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花枝乱颤,眼眸里顿时散发出的妖娆韵味,“嘭”地一声如同绽放的烟花一般美丽,却带着冰冷透骨的寒意,让小兰不由得狠狠一颤,却不知缘由。
“阎王?口气未免大了些。”声音愈发冷冽,妖娆的气息久久盘旋不肯散去,勾起的唇角划开冰冷弧度,残留嗜血轻蔑,“谁是阎王还不一定。”
“撕啦”一声将信封拆来,看着陌生的笔迹,笑意愈发妖娆。
百里温茶:
阎王要你三更死,没人敢留到五更。
劝诫你不要太嚣张,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得很惨。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鹿死谁手,还不是定局。
阎王。
这个人很大胆,简直是要比那个给自己发穿越短信的人还要大胆的多。
阎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未必能把她百里温茶带走。她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阎王。
“小兰,我们有好戏可以看了。”
轻勾唇角,轻蔑的笑意暗藏着瞬间足以致人于死地的毒性,寒意刺骨的妖娆,如同花蛇一般吐着美丽的信子。
“这个王府里除我之外有多少个夫人,就抄写多少份。”将信递给小兰,眼眸中的温度一点点剥落。露出浓浓的肃杀嗜血,“开头改成她们的名字,其她一律不变。抄完交给我。记住,不准惊动任何人。”
她要让她们看看,这王府里面,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阎罗王。
小兰头一次看到百里如此严肃的表情,心中有些怯懦,点点头,紧紧捏着那封信跑回房间。
虽然她不知道王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惨了。可是这也怪不得她家王妃,谁让那个人不知好歹写这样的东西?
就在这几天里,会有一场很动人的好戏在某个地方举行。她还是邀请自己的夫君比较好,毕竟死的是他的小老婆。
整了整身上的服饰,百里缓步向百里阁外走去,随手抓住一个小厮,问道:
“王爷呢?”
“回王妃娘娘的话,王爷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