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略微带着些轻快的声音夹进来,心里一沉,立刻敛起眉梢,掩盖胸口燃烧的怒吼。
这个女人,明白了就是要和那个叫做“墨染”的男人呆的时间多些。
“七弟似乎还从未去过本王的府邸,走吧,本王很欢迎呢。”
微微一笑,眼眸中尽是温柔的色彩,目光触及到一边和墨染站在一起的百里温茶,莞尔一笑。
“本王……”
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完,就被兴致冲冲的百里打断,亮丽快速的声音东东地敲打着他的心脏。
“很乐意对不对?我们走吧。”
这个女人为什么对墨染就那么感兴趣?他长得也不是比他差啊。冷冷扫了一眼垂头玩弄手中洞箫的墨染,眼眸里染上冰霜,薄唇抿起,老大的不愿意。瞪着百里,脚下就是不动。
“夏椋……”低低地唤了一声,抬脚走过去,扯上他的胳膊,背对着那两个人,微微撇嘴,讨好地摇着他的大手,小声说,“我想去看看嘛。”
被这么一叫,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里的期待,故意装出来的委屈,却忍不下心来拒绝。轻轻叹口气,他真的算是要服气她了。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松开,微微一用力,将她向自己怀里拽过来。故意不去看她频频投过来的威胁目光,亲昵地弹弹她的小脑袋,微微一笑:
“那好。”
好你个云夏椋,借这个机会吃你老娘的豆腐?!
眼眸一冷,手下丝毫不留情的用力,看着他猛一变的脸色,哼哼笑几声。脸上仍就装着娇笑,依偎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
墨染手指微微一颤,洞箫险些滑落,泛着光泽的洞箫狠狠一颤栗,随即被他死死握紧。
为什么,看着这个时候的她,总是觉得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
几个人折回原路,向王府大门走去。那里已经停好两辆奢华马车,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旁边的墨染,却蓦地捕捉到他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无奈苦笑。
两辆马车,那肯定是自己和云夏椋一辆,他和云夏柏一辆。这么说来,他在王府一定是很受宠的。再加上他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文人气质,难免会有些可畏人言。这么被别人说,却是很难为。
“不如我们骑马吧。”
缓缓开口,唇角带着写淡淡笑意,轻挑柳眉,迎着略微有些耀眼的阳光,妖娆的气息却让她比骄阳更加耀眼。云夏柏总是不可能和一个男人共乘一骑。
眼角感受到他透过来的目光,笑意愈发明媚。
看来她是猜对了。
“恩,如此甚好。你与本王共乘一骑。”
带着明显好心情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立刻让那张娇媚的脸黑了半截。双手忍不住攥成拳,“咯吱咯吱”的声响大得吓人。
“还是不必了,百里自己来就好。”
“那怎么行?”斜睨一眼脸色发青的百里,云夏椋微微抿唇,眼光中带了些威胁,“王妃现在已经成了公主了,如果从马背上掉下来,本王会被圣上骂死的。”
那样最好。
恶狠狠地四个字险些从嘴里蹦出来。死死地抿唇,才没发出声音。
云夏柏神色微微变了变,眼眸深邃。他得到的消息果然没错,这个突然转了性子的“百里温茶”很快就和皇上对上胃口。如此看来,皇帝是很喜欢这个女人。
可是按理来说,他不可能连关于这个女人的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而过去的百里温茶究竟在哪里,调查了许久却是杳无音讯。
像是从人间蒸发。
“是啊,弟妹就不要害羞,和七弟一起吧,若是掉下来,挨骂事小,受伤事大。”
嘴上应答着,眼中的神色却已变了几变。
将这一切不动声色地收紧眼底,唇角笑意几不可察觉地沾染上妖娆轻蔑,一只手把玩着垂下的发丝,敛去眼中神色。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也算是有些本事。这几天,她就跟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乐此不疲地跟被各路人马派过来的各种人周旋。人捉了一大堆,都给打发回去了。这几天她正愁着没人练手,正好回来的时候在王府里找找他的人。
自知是推不下去,百里狠狠瞪一眼得意洋洋的云夏椋,拉起身边黑马的缰绳,翻身一跃稳稳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阵疾风,腰间就被人牢牢扣住,传来几分温暖。身后人鼻翼间打出的气息洒在脖颈间,带着熟悉的味道。
神色微微一恍惚,不由得觉得心跳快几拍。这熟悉的味道,像是……像是那天被强吻了一般。
墨染独自翻身上一匹白马,顿时将整个画面晕染上丝丝缕缕的愁绪。他腰间一闪一闪的洞箫偶尔灼烧她的眼眸,带着冰凉的气息。
“你很喜欢他?”
带着寒意的声音从背后低低传来,云夏椋扣在她腰际的手紧了几分,看着偏头看向墨染的百里,不悦问道。
“还可以。”回头,看着他的眼睛,用眼神告诉他她没有“出轨”嫌疑,“你不觉得这个少年很吸引人么?”
“这么说不还是很喜欢他。”
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恼火。手上的力道让她微微吃痛。轻蹙眉,声音带上些不可理喻:
“你这个人没事吃什么醋?”
啃着她的耳朵,带着惩罚地微微用力。
“女人,你难道不知道三从四德你差不多都已经犯完了么?!”
“男人,你难道不知道三从四德你差不多都已经犯完了么?!”
同样的话狠狠反送回去,手肘本能向后一顶,听见他“闷”哼一声,冷冷抿唇。看着他吃痛的模样,心里这才算平衡些。
从前如果有哪个男的这么对待她,她会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这个女人,倒是说说看,本王有什么三从四德?”
大手揉着生疼的肋骨,狠狠问道。眼眸紧紧锁着脸色冷清的百里,满是恼怒。
“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讲错要盲从;老婆化妆要等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生气要忍得;老婆生日要记得。你说说,你坐到几点?”
缓缓开口,随即转身,抿唇不语。
“老婆?老婆是什么?”
皱眉,心里思忖,这个老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娘子的意思。”
倒吸一口气,狠狠压下心中的暴怒。好吧,我百里原谅你的无知。
“老婆出门要跟从,本王这不是跟你出来了么?老婆命令要服从,本王也听你的了跟你去四王府。老婆讲错要盲从?百里温茶,你好像还没将错过什么话。老婆化妆要等的,即便是你化妆,也不会慢。老婆生气要忍得,那天你和那些女人生气,本王也迁就你了。老婆花钱要舍得,本王就不害怕你给本王花钱。老婆生日要记得……对哦,女人,本王还没问过你,你生么时候生日?”云夏椋故作认真地掰着指头查,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很好,唯一的最后一件也因为百里说自己是千年以后的人,还未来得及问这个百里的生日。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百里脸色愈发铁青,心里暗自窃笑。
“你……你狠。”咬紧牙关,额头上隐隐有几根青筋暴起,“八月二十九。”
“那现在,本王可是将本王的三从四德都做好了。”
淡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揶揄,几近让她抓狂。
“让我三从四德么?”冰冷冷的声音缓缓冻结空气,从脚掌一路凉到头发丝,“你做梦呢吧?”
“呵呵。”
爽朗一笑,双腿用力夹紧马肚,速度猛然加快。看着眼前依旧坐得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慌乱的百里,笑意更浓。
墨染微微抿唇,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苦涩缓缓弥漫。轻轻喊一声“驾”,白色的马迅速冲上前,一点点追上两人,并肩朝四王府方向奔去。
云夏柏极其热情地将几个人迎进王府,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翠绿色的身影花枝招展地一路扭来。轻声嗤笑,尚挽倾那个女人可真是够喜感,能够穿得这么犀利,也算是一件本事。
“王爷。”
一声娇嗔,尚挽倾旁若无人地贴上云夏柏的胳膊,丝毫没看到墨染微微垂首的尴尬。
果然,这个少年就是太纯洁。
微微抿唇,看着尚挽倾的眼神中,不免又多了几分不屑。
“王妃,七王和七王妃今日来府上做客,好生招待。”
问声说道,看着尚挽倾的眼睛里暗藏着警告,警告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不要惹那么多麻烦。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是。”语气不免多了几分不耐,看向百里的眼眸虽然客气,却带着浓浓的厌恶。
哟,这个女人还不待见她。看来她们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都不待见对方。
“墨染,”勾起唇角,眼神不再停留在那个女人的身上,转身问道,“你住在四王府么?”
“不,”微微摇头,苦笑,眼眸中染上莫名的雾气,“暂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