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妃……只是……只是奴婢一直是后花园的粗使丫鬟,平时就笨手笨脚的,府中的很多规矩也不太熟悉……”子兰小心翼翼的说着,虽然这恩典来的有些突然,但是对自己来说,百里阁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一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你这奴婢好生大胆,今天能入得了王妃的眼,那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此的推推搡搡,是不想活命了吗?”
子兰的话没说完,就被管家狠狠的打断,一早晨了都没有吭气,管家实在是憋的慌。
百里冷漠的看着子兰,安颜的眼中也有了些愤怒。
子兰一听,整个人都慌了,她不过是陈述事实,怎么在他人的眼中就成了大逆不道了。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奴婢哪里敢违抗王妃的命令!奴婢10岁就进了王府,三年来一直都是粗使丫鬟,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奴婢一眼……今日奴婢有幸得到王妃的垂怜,自是欢喜都来及,怎么敢违背王妃……奴婢之所以那么说,并没有其他意思。奴婢一直是粗使丫鬟,若是去了百里阁,到了王妃身边,自当是万分个小心,先认认真真的学会了府中的规矩再说……”
子兰焦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生怕王妃不信自己说的话。
管家听子兰说完,偷偷的瞄了一眼百里温茶,心中开始有些不安。
百里的眼神依旧冷漠,只是心中已然有了打算:13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的心机,真是不简单啊。若是不养在身边好好培养一番,都对不起上天的安排!
“你以后就跟着安颜吧。”淡淡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子兰的命运。
一番谢恩之后,大堂中又恢复了平静。
偏离的话题,又回到中心思想上。
今日的天气有些怪异,早晨还晨光乍泄,此时就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看来少不了一场雨下。
一股冷风刮进来,每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呜呜的风声如同女人的哭泣,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她有些等不及了……”百里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神色有些狰狞。
看似只是自言自语,但,百里却是说给底下的人听,并不是小兰等不及了,而是自己等不及了。
折腾了一早上,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说不不着急那是骗人的。
“我记起来了……王妃,我记起来了……”一阵尖叫声险些刺破了众人的耳膜,百里猛的抬眸,盯紧了那人。
“说!”
“那日奴才不当值,闲来无事,便去找阿卫,哪知阿卫并不在房中,奴才不死心,便去了阿卫经常去的那些地方,但都没有找到他。谁知当奴才走到后花园的假山旁时,却听到了阿卫的声音……奴才心中气愤,本来要质问他去了哪里,刚要过去时,却听到了姑娘的声音……”
话到此处,百里终于提起了精神,她阴森的眼神越来越深邃,看不清任何表情。
地下跪着的彩玲,一颗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假山?
没错,她依稀的记得自己和阿卫在假山后面见过面,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怎么还会有人在后花园?
“继续……”
“是……一听到有姑娘说话,奴才便停住了脚步,以为……以为是阿卫那小子的相好,就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那奴才紧张的汗珠满地,不时的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真不知道是小兰的鬼魂吓的,还是百里温茶的气势所逼。
“听到了什么?”百里真想用手中的青龙剑杀了他,说话如此的吞吞吐吐,当真是急死人了。
“奴才听阿卫说……他找了好几次,总是没有机会,说在宽限几日……奴才心中好奇,阿卫要干什么没有机会,难道是赌牌?因为阿卫没有什么喜好,除了……”
“说重点!”百里一声断喝,手边的青龙剑“嗡”的一声,似乎也愤怒了。
看来他不但吞吞吐吐,更加罗里啰嗦!
老虎发威了,小猫小狗们立刻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边,屏气凝神,生怕自己惹怒了这尊煞神。
“是是是……”那奴才汗流的更多,脸色惨白。
“奴才躲在假山后隐隐约约听那姑娘说:阿卫,你已经拖了这么久,主子那边都生气了,你若再不动手,什么后果你可是知道的……”
百里一双眸子变的隐晦,没有人看的清她眼神中的意思,但是所有人却都感受了一股强大的杀气和怒火。
纤细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百里想掐死那奴才口中所说的姑娘。
那奴才见百里发怒,一刻也不敢耽搁,便继续说:“当时奴才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只能仔细的听下去,然后阿卫说了句:知道了,他尽快。于是两个人就散了……”
百里死死的瞪着那奴才,阴森森的说:“你没有看见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回王妃,当时天色已晚……奴才又怕阿卫和那女子发现自己,所以等他们走远了,奴才才出来的。奴才当时有些害怕,只是远远的看了那姑娘一眼,只记得那姑娘身材高挑,从衣着上看,应该是府中的上等丫头……”那奴才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件事情已经压在他心中很久了,若不是今天王妃质问,若不是害怕小兰的鬼魂半夜来找自己,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件事的。
在王府中,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相貌不记得了……”百里淡淡的叹口气,彩玲捏紧的拳头微微松了一下。
“不记得相貌,那姑娘的声音你还记得吗?”
“这个……似乎也不记得了……”奴才犹犹豫豫,说实话,因为当时害怕,自己只顾着听内容了,并没有仔细辨别声音。
然而对于这个结果,百里温茶似乎并不满意。
冷酷的一笑,百里目光如炬,厉声喝道:“来人,拖出去打!打到他记起来为止!”
突如而来的杀气让众人浑身一凛,胆战心惊!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才……奴才……”那奴才慌了,王府中的棍子可是真真实实的棍子,打在身上货真价实。
眼看着训诫堂的家丁拉着自己就要去行刑,那奴才面如土色,拼命的喊:“王妃饶命啊……奴才有办法找出那姑娘,奴才有办法……”
百里烟眉微挑,原来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轻轻的挥了挥手,两个武士立刻放下了那奴才。
“你刚刚不是说不记得了吗?”百里微眯着眼睛,那眼神如同一条毒蛇,钻进了对方的心脏之中。
奴才一边叩头一边说:“奴才虽记得不真切,但总是还有些印象,若是见了面说上几句话,或许记得起来……”
这奴才脑筋转得快:挨一顿棍子还是要记起来,那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或许真的能辨别出来。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百里眯着眼睛看了那奴才一眼,转过头直接对管家说:“将府中所有的上等丫鬟找来,记住,一个也不能少!”
一个也不能少!
既然那丫鬟是在府中和阿卫勾结,穿的又是王府丫鬟的衣服,那她肯定是在府中。
管家领命而去,众人的兴趣也都被调动起来:这场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只是,百里似乎并没有留她们看戏的意思。
“说话的奴才留下,其他人,散了吧!”命令一下,明显的感觉到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还有很多人都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好戏落空的失落吧。
百里冷冷的看着陆陆续续退出去的众人,眼神猛的落在了彩玲的身上。
“彩玲。”淡淡的一句呼唤,却如同来自地狱的勾魂者,将彩玲活生生的钉在当场。
“奴婢在。”彩玲不得已的转过身,恭敬的应道。
“你……不是上等丫鬟吗?”百里似疑非疑的语气让彩玲难以揣测。
原本想混出去,没想到还是被抓个正着!
彩玲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是吗?”百里似笑非笑,看的彩玲心里发虚。
总觉的这件事情和纪子清有着撇不开的联系,看见彩玲就觉得她的脸上写着凶手二字。
彩玲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百里,也不敢看跪着的奴才,生怕他认出自己。
“回王妃……那个……奴婢……”吞吞吐吐,言辞闪烁,彩玲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算了。
地上跪着的奴才心中一动,抬头侧目看了一眼彩玲,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立刻又低下了头。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百里温茶的眼睛。
说话间,刚刚还略显狭小的训诫堂,此时空旷的有些阴暗。
“你紧张什么?我又吃不了你……”百里突然诡异的一笑,让彩玲心中更加的恐惧,在她看来,百里就是吃人的鬼魅。
戏谑的调笑了几句,百里将眼神放在了刚刚说话的奴才身上,语气轻松的说:“你在哪里当差,叫什么?”
那奴才刚才被百里吓了吓,整个人还没有缓过神,突然见王妃问话,两只胳膊都不由自主的打颤。
“回王妃,奴才……奴才叫陈喜……是后花园的花匠。”
“花匠?”百里诧异了一下,怎么这个花匠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武夫,粗粗笨笨的。
不过人不可貌相,谁能料想到这个花匠心中竟压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陈喜……这件事,你可对被人提起过?”
陈喜慌忙摇摇头,口中答道:“回王妃,这件事奴才对谁都没有说过……今日……今日是第一次说……”
百里轻轻的点点头,便不再开口。
她如此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陈喜一直没有开口的原因呢?
在这个王府中,有太多肮脏的事情,也隐藏着太多的秘密,独善其身,将有些话烂在肚子中才能活下去,更何况阿卫是杜蘅殿的人。
陈喜就是再笨也不会去开罪王爷。
既如此,还问什么呢?一切都摆在眼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