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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蝶衣

篱笆内的院子里,刚刚莫名打了几个喷嚏的白胡子村长躺在竹椅上,悠闲的晒着早晨的太阳。

时值盛夏,即使是早上,海边的阳光已经颇为毒辣,但是上了岁数的叶景山不在乎,相反觉得全身晒的暖洋洋的很舒服。

“村长爷爷,村长爷爷。”呼叫声由远而近,叶景山露出慈祥的笑容,转头看着阿阳肩膀上向他挥手的小胖孩子。

他很喜欢封禹,觉得这个孩子有一种特别的灵气,乖巧懂事,最重要的是愿意听他这个老头子说话。

他站起身,从阿阳肩上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笑呵呵的说:“禹儿,昨天怎么没来找爷爷讲故事?”

封禹笑眯眯的说:“村长爷爷,昨天在家帮娘干活呢。”

老人笑容更盛,抱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一旁封阳看着说谎不打草稿的儿子,心里翻了个白眼,看向老人说:“叔,大壮哥呢?今天想和大壮哥出海看看。”

老人感慨:“阿阳啊,你不用这样的,你本事大,他每次跟着你出海回来都是收获颇丰,你还救过他的命,我们一家人受之有愧啊。”

“叔,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壮哥对我有恩,不必计较这些。”

老人正准备再说什么,屋里走出一个敦实的汉子,比封阳还黑,个子不算很高大,但是给人一种结实的感觉,憨厚笑着看向封阳和封禹。

“大壮哥。”“大壮叔叔。”父子二人给他打招呼;他笑容满面说:“阿…阿…阳,禹儿,来…来…啦。”

大壮叔有口吃的毛病,封禹早就知道,但是据村长说,大壮叔以前不是这样子,后来怎么变成了这样,没人告诉过他。

封阳对叶成龙笑着说:“大壮哥,准备一下,我们今天出海。”

憨厚的汉子笑着点头说:“好,等…等我一…下。”说罢转身回屋里去了。

村长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口气,接着又笑着看向封禹说:“禹儿,今天就在这里,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封阳赶忙说:“叔,今天我要带他出去。”

老人一愣:“出去?出海?你在想什么,他还这么小。”他越说越气。

封阳苦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封禹结果话头说:“村长爷爷,是我想出去看一下,我还没出过海呢。”

老人正要反对,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的眼神的看向封阳,封阳缓缓点了点头;叶景山不再劝说,只是告诉封阳一点要保护好封禹。

这时,细微的声音从屋头传来:“是小禹来了吗?”

封禹从村长身上爬下来,一边往屋头跑去,一边声大声说道:“蝶衣姐姐,我来啦,我来看你啦!”

他走进房屋,然后来到一个小门口,一边推门一边说道:“蝶衣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准备来看你的时候,从山崖上摔下去了,可把我吓死了。”

封禹步入房间,房间窗户被木板封的死死的,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借着门口渗进来的微光,他看向半躺在床榻上的一个小女孩。

女孩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看模样应该是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病态般的苍白,柔顺的齐肩黑发披散在脑后,浅浅的柳叶眉中间,光洁的眉头微微蹙起,似在责怪封禹的不小心。

待封禹费力的坐上跟他头差不多高的床沿后,女孩才轻声说:“小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不能这样子,你可不能有什么事,我还等着你给我讲故事呢。”声音轻微,似乎说话极为吃力。

封禹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心中一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夸张的说:“放心吧蝶衣姐姐,在我要摔下去的那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我立马施展七十二变,变出来一双翅膀,还围着村子飞了一圈呢,飞到你这里的时候看到你睡了,我就飞回家去了;不信你问村长爷爷,我还跟他说话了。”

女孩的看着他夸张的摇头晃脑,一惊一乍的吹牛,眼神柔和,笑而不语,似乎极为喜欢听他说话……

当封禹第一次看到叶蝶衣的时候,他才刚刚满月,被封阳抱着来到叶家。

趴在封阳的肩膀上,他看见一个小女孩,怯怯的躲在里屋门口,露出小脑袋,好奇的望着他。

每次来都是这样;后来慢慢长大,他才了解到,女孩是成龙叔叔的女儿,那会儿才三岁。

叶蝶衣生下来的时候时候就带着病,平时就身体虚弱,不能见光;发病的时候,全身淌血,痛不欲生,却咬牙一声不吭,直到疼晕过去。

封禹见到过一次,从那一次后,他开始同情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他主动与她接触,给他讲故事,讲笑话,故意搞怪逗她开心,没有任何杂念,只是想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开心一些;他从心里把她当成妹妹。

女孩也从来不问他这么小的孩子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只是静静的听着,柔和的看着他,封禹明白,对于常年一个人待在房间的叶蝶衣来说,她太孤单了,需要的是陪伴。

所以两年来,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来找叶蝶衣。而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封禹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找不到人,叶蝶衣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她不会好奇的问东问西,只是一直静静的听他说……

听着屋内传来的大呼小叫的声音,已经做好准备的叶成龙看着封阳,眼眶湿润,感激的对他说:“阿…阿阳,谢…谢你!”

封阳摇头,看着眼前难掩悲伤的汉子说:“大壮哥,不必谢我,当年若因为我,蝶衣她娘也不会……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

叶成龙急忙摇头,想说什么却着急的说不出来,只能着急的大叫摆手;旁边沉默的村长叹口气说道:“阿阳,成龙从没怪过你,如果没有你,成龙和蝶衣她娘,早就没命了,后来的事,不怪你。况且这么多年来,如不是你与小瑾给蝶衣续命,蝶衣她早就撑不下去了。”叶成龙连忙跟着点头。

看着面前朴实善良的一家人,封阳心中刺痛;良久才道:“叔,大壮哥,你们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医好蝶衣的病,我不行,就让禹儿来,他以后,比我厉害。”

叶家父子心中感动,没有在意到封阳话中的含义,只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良久,大家缓过神来,封阳朝屋里大喊:“禹儿,晚上回来再与蝶衣玩,我们要出发了。”

屋内,封禹看着叶蝶衣,伸出胖手拍了拍她的头说:“我走了,跟着叶叔叔和我爹出海,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叶蝶衣也伸出小手,拍了怕他的头:“小禹,要小心哦。”

封禹内心一阵怪异,装嫩实在是太可耻了……他摆摆手,跳下床头,走了出去。叶蝶衣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眼神渴望,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封阳三人沿着村路来到海边,一排大大小小的渔船停泊在岸边,解开绑在礁石上的绳索,三人登上一艘乌篷船,叶成龙划着船,慢慢驶出海岸。

封禹天天看着大海,却从来没下过海,第一是他还太小,父母不允许他去;第二是他前世是个旱鸭子,所以也没用下海的想法。

这一世的海洋不像上一世,清澈透明,能清晰的看到海底几丈深的白色沙子,不知名的鱼儿游来游去,绚丽非常。

一开始他还新奇的很,在船上蹦来蹦去。随着时间的流逝,脚下的海洋慢慢变得深不见底,入眼一片深蓝,直到海底一片漆黑的时候,他不觉得有趣了。

封禹慢慢远离了船边,生怕突然从海里窜出来什么怪物,一口把他吞下去。他知道,这叫深海恐惧症。

封阳这时示意叶成龙停下船,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儿子说:“脱衣服。”

“嗯?干嘛脱衣服,多晒啊!”封禹看着老爹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股不详之意笼罩在他心头。

“你不是想变强吗,脱!”

“不要,我只想当炼魂师。”老爹能把叶成龙带出来,就证明不用避讳他,所以他说话也是毫无顾忌。

“呵”封阳冷笑,走上前来,一把将儿子拎起来,不顾封禹手打脚踢的反抗,迅速将他扒光;然后看着儿子得意的说:“臭小子,现在由不得你了。”

说罢,手一辉,把封禹扔了出去,“啊…老封,你不是人,我要告诉我娘,娘,救命啊!”说完封禹便落在海中,溅起一朵小浪花,然后开始一边大叫一边手忙脚乱的扑腾起来。

叶成龙张大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急忙张嘴道:“阿阳,你…你…你…”说罢就要跳下水,把封禹救上来。

封阳伸出手拦住他,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大壮哥,你看着就是,我有分寸。”

叶成龙只得停下来,担忧的看着水里乱刨的封禹。

他没有看到,封阳背在后面的手微微颤抖,显示出了他内心到底有多不平静。

封禹在水里挣扎着,已经没工夫张嘴怒斥便宜老爹的丧良心行为,一张嘴就是一大口海水灌进来。

他知道封阳在锻炼他的体魄,武者肉身是根本,但是他没想到封阳一上来就这么猛,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越来越觉得深不见底的海洋下面,一个体形庞大的怪物在死死盯着他,深海恐惧症又犯了。

“我只想当个练魂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在内心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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