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王者风范
爻兰绯思及什么,顿时古怪地看向濮阳帝,目光里满满的不是狐疑便是奇怪。
濮阳帝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自然看到她狐疑而奇怪的眼神,当下冷硬着脸,硬声硬气道:“最好没有,否则……哼!”不言明的省略,随意一思量便是脑子再愚钝之人也对其中的危险心知肚明。
而道出威胁之言之人此时冷硬着俊脸,面色稍缓却仍很是不善,不显山不露水地直直的盯着她,纵是爻兰绯再是极察言观色之能事也看不出纤毫,如此表情,倒让爻兰绯分辨不出他是确无事还是欲盖弥彰。
多半,是她多心了。
濮阳帝是何许人也,怎会看上她?若是真对“爻兰绯”生有特别之心,在“爻兰绯”嫁进王府之时早已是了,何须等到现在,平白让“爻兰绯”在王府里受尽冷眼与折辱,而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如今此她虽非彼“她”,但是到底是同一副皮囊,仅仅几日便让濮阳帝刮目相看并诚心以待绝非轻易之事,如此这般下来,一切便一目了然了。
爻兰绯莫名松了口气,既是她多心,管她濮阳帝方才的所作所为是为哪般,皆与她毫无关系了。只要不是对她有异常情绪,便不会成为她归去淡定绊脚石,则濮阳帝心中究竟有何思量,皆与她毫无关系了。
一来二去地一番折腾,再加上爻兰绯本就不是小肚鸡肠、心眼如针之人,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原先因濮阳帝不顾她意愿二恶肆意妄为所燃起的怒气,在此时此刻已所留无几。
只不过仍被锦被牢牢包覆,还被他挤压在角落,委实难受得紧。
放开!爻兰绯团团锦被下,勉强探出脸,朝按压着她的濮阳帝无声道。
濮阳帝听言,直直地盯着她,目如鹰隼,沉声道:“你若是敢对本王以外之人用美人计,本王便杀了你。”
什么意思?爻兰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阴沉的俊脸,见他眉目中俱是不容抗拒的决断,明白他此言非虚。
“本王向来说一不二,说到做到!”濮阳帝见她并未第一时间答应,手脚猛一收紧,狠狠地将她按压在墙角的小小空间内,冰冷阴沉的面目仿佛铁面修罗,爻兰绯敢出言反对,便挥刀收取她性命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爻兰绯四肢皆被束缚,动弹不得,又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按压,鼻腔呼吸顿时稀薄,一张姣美的笑脸涨得通红,偏生始作俑者不管不顾,一心要逼得她出口承诺,令她浑身难受不已。
再不答应,只怕就要命绝当场。美人计本就是下三流的招数,她又何尝乐意三五不时为此?只不过方才情急之下,而他是她现下名义上的夫君,才敢如此,寻常人她决计是使不出来的。
事实如此,然而濮阳帝地强硬手段硬是让倔强的她憋不下这口被压迫的气。爻兰绯狠狠地瞪着濮阳帝,颇为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濮阳帝满意地嗯一声,对她的的回应流露出些许满意之色,随之放开牢牢钳制她的力道,起身威坐在床边,目光倨傲地紧锁着她。
犹如岸上的鱼终于得以回归深水,濮阳帝卜一起身,爻兰绯便大口大口深吸气,掀开包覆着她的锦被。
狠狠横了坐在床边,气定神闲的濮阳帝,爻兰绯紧握了双拳,面无表情地错开濮阳帝下了床,走过几步,旋身在床旁的椅子坐下。
随手端了桌子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一杯,只当没看到濮阳帝挑眉,饶有兴致地琢磨她的眼神,也不看他,一派云淡风轻,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他冷心冷情,刀枪不入,与他怄气,完全是吃饱了撑着了还不肯停口,自寻烦恼。既然无法将他自视线中“驱逐出境”,不惹她恼火,那便当无视他的存在便是。
剑眉一扬,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濮阳帝突然伸手往怀里掏,三两下掏出一物便往爻兰绯的当下抛:“接着。”
爻兰绯听言,只觉眼前一道白影划过,下意识伸手接住,摊手细看,竟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白色香囊!
这算什么,打一顿给颗糖?
爻兰绯僵硬地看了一眼斜靠着床柱,一派若无其事又事不关己模样的濮阳帝,面色顿时扭曲。
她的一颦一色一丝不落地落入斜靠着的濮阳帝眼中,濮阳帝当下不满,冷哼一声,嗤道:“追命粉。”
见爻兰绯面露不解,便要打开香囊看个究竟的模样,倏地坐直身子厉声喝止道:“活腻了就打开它!”
爻兰绯一顿,询问一般看向他。
濮阳帝傲然靠回床柱,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黑罐子里的东西。”
黑罐子?爻兰绯灵光一闪,瞬间想起那个她累死累活,在田桂眼皮底下偷得的东西——遇风而扬,遇火即燃,遇水即化,危险得沾之即死的恐怖玩意儿!
这恐怖东西不是被他未经她同意而“收缴”了么,如今又“归还”给她,这又是弄的哪一出?
何况,据她偷听到田桂的只言片语中,知晓“追命粉”绝非等闲之物,若非如此,田桂也不会将全盘的赌注,决胜的赌局尽数压在这毫不起眼之物上。
见名知意,宛如被夺命罗刹的索命镰刀搁置在脆弱的脖颈,生死不过瞬息之间。号称沾之即死,绝无生机,追命粉绝非徒有虚名,对于图谋不轨,弃伦常道义于不顾的奸诈之徒,追命粉可谓是千金难求,万金难买的绝无仅有之物。
然而,于一无求权之心,二无夺势之意的她而言,却无异于一抔黄土,一文不值而毫无用武之地。怀璧其罪,却反而极易因此召开杀身之祸,因此死于非命。
顿时,爻兰绯只觉得无意间接了烫手的山芋,拿在手中不是,随手丢弃更不是。
给我这个东西做什么?手腕微动,爻兰绯打着手势问道。既然已“收缴”了去,那收好便是,这又“返还”给她,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爻兰绯真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了。
濮阳帝看进她眼中的挣扎,自然明白爻兰绯的顾虑,当下便道:“保命之用。”
爻兰绯秀眉微扬。寻常人若得此物,只怕恨不得吞之入腹,容不得他人窥图分毫,而他却是如路遇的杂草般看都不看一眼,便抛之于她,仅仅为让她保命,如此大方是为哪般?
“你拳脚功夫太弱,若不随在本王身边,失去本王的庇护……”言尽于此,濮阳帝倨傲地看了她一眼,挥袍起身,便向门外走。
爻兰绯听他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第一次了解到濮阳帝被人称颂并非全无理由。
追命粉非无足轻重的敝履,随手将之赠予她绝非是他炫耀身份,或是庸俗的显示阔绰。而是他不屑,不屑如田桂一般,用下毒等的下作之法夺得任何事物。
要争,要战,便是堂堂正正地胜负逐鹿,光明正大地对阵权术,决胜千里,一败涂地皆是心服口服,这是他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骄傲,王者的骄傲。
濮阳帝一身傲气从她身边走过,骨子里的高傲让他看起来比之丰神俊朗的外表更甚挺拔神武,不容逼视。
第一次,爻兰绯清醒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是世人盛誉为“东帝”的男人,是尚未登基为皇便已冠名为“帝”的男人,是一降生便已御封为王的男人。
也是与她肉体相近,灵魂却遥隔着浩瀚时空的男人………
垂下眼睑,爻兰绯伸手抓住错身而过的男人的阔袖,心中似乎风平浪静,又似乎波涛汹涌,翻卷着不知名的情绪,搅乱了她平静的心潮。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