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还只是其次,主要是不扎马步就很开心。
玄机道长的教育理念就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扎马步要的是腰马合一,可是你手不是还闲着呢吗。我们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啊,手闲着怎么可以呢?抄抄经吧。巩固一下前一天晚上的学习成果。抄经也就罢了,主要是得用毛笔抄。毛笔哪有硬笔写的快呀,而且写不了几个字,墨就没了,你还得自己研墨。你手是没闲着了,你脑子不还闲着吗?背口诀吧。对于玄机道长的这种教育方式,众人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
清晖也是抑郁了,自己当年拜师的时候可没这么惨啊,怎么来了个小师弟,这教育方式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而且还得吧自己给捎带上,这上哪说理去。再说这个小师弟,本来以为上山拜师拜的是清月,谁知道师父跟师伯俩人直接抢起来了,本以为来了个大侄子,现在直接变成了弟弟。而且这小师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魅力,不光是师父对他青眼有加,还能让自己上山快二十年了都没见过的老师伯隔三差五的过来给开小灶。
而且师父还特意嘱咐,师伯上山的时候就叫他小师弟,师伯不在的时候直接叫老八。感觉师父像是想把这孩子也给收入门下。而且隔三差五吃饭时候还给这孩子单独加餐,平时吃饭,师兄弟碗里都没肉的时候,这小子有肉,师兄弟碗里有肉的时候,这小子的肉比他们的都大。这小子福气不小啊。
心里不爽归不爽,但是师兄弟们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小师弟还是很喜欢的。平时扎马步抄经也不喊累,经书口诀学得也快,平时大家逗他也不生气,观里的粗茶淡饭吃得比谁都香,要挑毛病的话,除了被人整了之后爱找师父告状,还真没什么能让师兄弟们挑出毛病来的地方。
下山做法事对于清晖这些入门已久的徒弟们来说已经很常见了,但是清阳可是第一次,毕竟之前自己学的都是理论知识,现在终于能参与一次正儿八经的实践了。
玄机道长让清阳一起下山的目的除了能加个餐,也是让他亲眼看看师兄平时是怎么做的,为以后的实践打下基础就可以,并没有让他亲自上场的意思。人家看见你让一个小孩子主持法事,你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嘛,还是说你们那里没人了让一个小孩子上?
说是法事,其实就是山下有个孩子丢魂了,这种小事其实随便找个小道士去就能解决,但是玄机道长怕被说瞧不起人家,还是找个徒弟去吧。
“五哥,咱要不要带什么东西?”胡清阳一边问清晖一边翻腾自己的小书包:“我这有铜钱,有朱砂,有香,还有大宝剑......”
“你给我放下!你要是敢带这东西,信不信我今晚把你一个人扔坟地不管你了!”看胡清阳这顿翻腾,清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就去叫个魂,用得着带那么多东西吗!
山下,小王庄。
村长王盛林一家子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三清观的神仙给盼来了。至于这神仙后面跟着的那个小道士,大家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估计是个跟班。
看着王盛林小儿子蜷缩着蹲在墙角,两眼无神的一直盯着前面,偶尔嘴里还嘟囔几句。清晖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像是丢魂啊。”清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转身问王盛林:“这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王盛林一听道长问话,赶紧走到清晖身边,小声说:“三天前,跟村里其他几个孩子一块去村口的池塘摸鱼,当天晚上回来早早就睡了,当时以为是玩累了就没怎么管,后来第二天早晨醒了就成这样了。”
“之后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
“没什么别的症状啊,”王盛林努力回忆道:“本来以为是吓着了,家里人给叫了叫魂,可没用啊。不哭不闹,也不发烧。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喂饭就吃,不喂也不喊饿。这实在没办法了,才去山上请您来给看看。”
清晖绕着孩子转了一圈,抬头问王村长:“醒了之后就一直在这待着?”
“对对对,就一直这样,姿势都没变过。”王村长一边点头一边说,“他妈晚上抱他上床睡觉,这孩子就是死活不动,就算抱过去,转眼自己又跑回去这么蹲着了。”
清阳拽了拽清晖衣角问道:“五哥,这是怎么了?”
清晖蹲在孩子面前,用手在孩子眼前晃了晃,发现这孩子眼睛还是瞪那么大,而且眼前有东西晃也不躲避也不眨眼。一般人如果眼前比较近的地方有东西的话,会本能的有眨眼或者躲避的动作,但是这个孩子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就这么一动不动。然后又趴在孩子眼睛前面看了一会,发现这孩子虽然睁着眼,但是眼里无神,眼神比较涣散,而且眼珠颜色比较浅。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冲了。”清晖小声嘀咕。
听清晖说完,胡清阳心里就知道个大概了。所谓的被什么东西冲了,在道教术语里成为“冲体”。一般有修仙的畜生冲体,这种一般是你去山里或者树林里面的时候不注意,不小心打扰到他们修行了;还有一种是山河之脉冲体,这种只有大兴土木的时候破坏山河地脉时候才会发生。很显然,按照孩子自身的情况,情况这两种都不符合。那就只有第三种可能:冤孽冲体。
“那个池塘近几年有没有淹死过人?”清晖把王村长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我想想,好像是有过...”王村长使劲回忆,“去年夏天,几个孩子去那里洗澡,有个孩子在里面淹死了。按理来说不太可能,因为那个池塘之前都是被拦住的,后来前几年下大雨,水涨上来了,然后就漫出来了。”
按照王村长的说法,自从那次水漫上来之后,这池塘的水就再也没下去过。但是防护栏外面的那些水最深的地方也就才到七八岁的小孩子的腰那里。就这么点水能淹死人,说出去谁也不信啊。
问了孩子的生辰,推算出八字,清晖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又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小罗盘,低着头看着罗盘,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院子里。
又看了看孩子蹲的地方,清晖直接让大家都到院子里。
“家里有没有五毛钱硬币?”
“有有有,您稍等,我去给您拿。”看清晖要硬币,这就是有办法了,王村长这心瞬间放下了一半。去里屋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把硬币,除了五毛的还有一毛一块甚至还有几个几分钱的。清晖数了数,从里面一共就挑出来四个五毛的,心想这也不够啊。都怪那个带话的,提前不说孩子什么情况,光说丢魂了,现在摆阵的材料都不够,本想拿五毛硬币当铜钱使,可一共才四个,根本不够用啊。只能多跑一趟回山上去取家伙了。
看师哥一脑门子官司,清阳拽了拽师哥袖子:“五哥,我这带着铜钱了。”
听清阳说自己带铜钱了,清晖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下山之前我都让你小子把家伙都放下了,你还给我偷摸带出来,你是真怂啊。也幸亏你怂,要不然我还得多跑一趟。
“还带什么了?”清晖低头问了一句。
“没了,就带铜钱了。”清阳一边往外掏一边说:“别的东西都太大了,不好藏。”听清阳这无辜的语气,还真的是怂的可爱啊。
“行了,你们大家都在院子里别动,我不让你们进屋之前你们谁都不能进屋,”清晖对一家子人说“待会我进去给孩子瞧瞧,用不了多长时间,都别担心。”
跟王村长要了几根香之后,清晖带着清阳进了屋。
道长都说了,哪还能不听啊。一家子人规规矩矩的站在院子里,有几个好奇的还伸着头想看看道长怎么给孩子治的,想着过几天去村口给别人添油加醋的吹吹牛,这么好的谈资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你那里有朱砂吗?”关上房门之后,清晖小声问清阳。
清阳拍了拍口袋:“没有,本来也没剩下多少了,昨晚摆阵用了一些,等我今天回去再跟大哥要。”清阳说的大哥就是玄机道长的大徒弟李清月。不管是什么画符的笔坏啦,还是画符的朱砂不够啦,平时胡清阳想要什么东西都是直接跟这位大师哥要,这师哥也宠他,逢着清阳开口,只要不是特别难弄或者是什么特别离谱的东西,清月都会给他。
尤其当时给胡清阳的那个桃木的五雷令牌,那可是清月十几年前就随身佩戴,天天诵经加持,平时师兄弟们连看都不给看,清阳来了之后直接就送他了。胡清阳也是绝了,大师哥这么好的一个宝贝,人家大半夜害怕直接祭出来摆在外面,也不怕被山里的小动物给叼走。清月知道之后反而一点都不生气。这要换了别人,估计清月能追出去打半天。
“没带朱砂没关系,”清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放的一把水果刀,“你忍一下,待会给你多买两个鸡蛋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