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清晨,太阳星光才开始散发在人间,熊牧就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院子里了,以他的心里年纪,已经过了赖床的时段了。除他之外,还有更早到的封云。
“来的挺早,你妹妹呢?”
“在屋里睡着呢。”
“我这比较特殊,告诉她,没事尽量别出我这处院子。好了,先跟着我跑两圈吧。”
古代并不限制生育,人口却依然很少,波动起伏也很大。照成这样的主要原因一是战争,每次乱世结束你会发现人口并没有减少多少,其实不然,因为最后这些人里面其实有很多都是在乱世中出生的,他们并不是原来的那一批人。这些人也会死不少,但战争消耗人口最大的永远是第一批卷入战争的人。一场乱世的结束,还能让第一代卷入的人留下一半人口,那它的破坏就不算太大。最恐怖是它开始前的人口等于它结束时的人口,这相当于整个期间,没有新生儿的出现,而古代的乱世一般都要五十年左右的时间才能结束。这足以说明战争的残酷和对人口的损耗有多大。
第二个主要原因则是疾病,特别是具有传染性的疾病。古代医疗水平不比现代发达,世人也不是很重视医学的发展,再加上交通的缓慢,导致相关知识的传播具有区域限制。所以传染病在古代的每一次爆发都代表了无数的生命的终结。
熊牧不相信那些大夫,哪怕是所谓的名医,他能做的只是加强锻炼身体。至于封云,只是叫来告诉他,他昨晚上对他想好的安排。
对付疾病,他只能每天坚持锻炼,但是对战争,他并不想随机应变,他要成为可以影响战争的人。封云就是他要培养的将军,等到跑完步后,就会带他到书房,对他的安排便是每天看一卷兵书并有自己的理解。
跑完步,吃好饭,把封云送进书房后,他又准备出府去了,封茗雯则跟她哥哥一起在书房。
皇子府前,同样是昨天那一批护卫。带上他们向远处街道走去。
皇子府座落在当阳街,位于王城西南角,比较偏僻,有钱和有身份的人根本不会住在这,但依然在这砌起一座座高楼,毕竟用来金屋藏娇也是不错的,至于平时基本看不见人。
他今天要去的是古代的娱乐场所——青楼。像这些地方早上其实是不开门,所以他白来这么早了。
“陈昭,这城中除了青楼,你可知还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公子,我久在宫中当值,除了你说的这个还熟悉点,其他的就不是很知道了。要不我们去打猎怎么样?”
说干就干,既然想去的地方还没开门,而他又觉得打猎不错,那就去打猎。
回府挑上马匹,其实就四匹马,毕竟是不受重视的皇子,马匹又属于战争资源,能有个四匹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不错了。
他不会相马,但看表相就知道这四匹不是什么好马。
打猎自然是取消了,想想一群人就四个骑马,人腿比马腿多好多倍,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心情去打猎。
猎是打不成了,也有他不会骑马的原因,因此他打算接下来练练马术。
皇室有专门的练马场,在城外,并不是很远。
熊牧的到来还让整个练马场的人感觉不可思议,文不成武不就的七殿下居然会来练马场练习马术。
听马官讲解了一下骑马的注意事项后,他就去马厩挑马了。只是练习骑术,不是挑坐骑,随便选了一匹就拉了出来。
马呈暗红色,是匹母马,不算高,用来练习正好。
马场的马都已经是驯服好的,没驯服的是不让牵到马场的,除非皇帝有什么特别的旨意或有人买通了马官故意做手脚。
骑上马背,先不急着跑,顺着它的想法,要跑要走随它,保证自己不会掉下来就行了。等适应后再想着去控制它,让它按自己的想法行动。
“陈昭,你去外面逛逛,等差不多青楼开门了,再来叫我,我接下来就在这练马了,中午也不回去了。”
“遵命,殿下。”
他吩咐完陈昭后,又继续去跑马了。
这处练马场是修给皇室用的,非皇室人员一般是进不来的,除非有皇帝的旨意或有皇子的带领。所以整个上午,练马场都只有他一个练马的。
太阳以肉眼可见的从正空开始往下落时,马场终于又来人了。
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当先几个还是骑马来的,属于自带马匹。
一名马厩小厮暗道,“一年基本不见外人的练马场今天居然会同时来了两波人。”
来的人里领头的是熊钰,熊煦还活着的第五个儿子,和熊牧同岁,只是比他小上三个月。
熊钰原本今天是应他表哥李毅宏之邀和赵郎中令的大公子赵阳,礼部尚书的二公子屈恒仲,鄢陵郡王的小孙子熊毅去皇家猎场打猎的。
熊钰的母妃正当宠,连带着他也倍受皇帝的宠爱。中元节又快到了,到时候熊煦肯定会夸赞他,因此李毅宏等人就想在节日之前拍拍他的马屁,希望他再和皇帝交谈时能提提自己家的老头子。
别看熊毅是郡王之家,其实这几个人里面就他家日子最不好过。
基本上所有的亲王之家都是这样,老皇帝在时,他们的日子可以说是无甚忧虑的。但一让太子登基上位,那他们就像是皇帝的最大的仇人,以前就亲近新皇的亲王做事也决没有之前那般随意。
在乱世时还好,至少不造反的话还有命在。盛世和平年代时,有那一个新皇继位不死几个亲王的?
所以这群人里面离熊钰最近的那个就是熊毅,算起来熊钰还得叫他一声堂哥。
如今这个时节,皇家猎场里的动物应该是不少的,他们也确实见的许多,可就是射不中。打了一上午的猎就只得了一只野鸡,还是侍卫射中的。
到了这下午,他们也没心情再打猎了,就临时改来马场跑马了。
熊钰和熊牧的关系不坏但也不是很好,这还是出了宫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什么兄友弟恭的谈话,熊钰看了他一眼就直接打马走过了,这一眼还是因为好奇他为什么会在这骑马,不然连这一眼都不会给他。
“见过七殿下。”
熊钰能无视他,是因为他们有同一个当皇帝的老子,其他人就不行了,打了一声招呼才走。
太阳以落,夜幕将至,练了将近一天的马,熊牧的马术虽没有进步神速,至少是能跑起来了。
这时陈昭也回来了。
“殿下,我们可以出发了。”
“让众人把刀留在马场,便向城里走去,马场的人会把刀送到皇子府的。”
“陈昭,我们这是去哪座青楼。”
回到城内,刚走了几条街,发现行人越来越多,他忍不住问道。
之前上街也有很多人,却没有今晚的人多。中元节还有俩天就到了,许多人即使到了晚上也不愿回家,依旧在街上走走停停,挑选自己满意的货物,小贩也更尽情的叫卖着。
“公子,我们这去的地方叫水榭,名满都城的花魁舒南霜就在这。”
往前走了一段路,熊牧看见每个房檐屋角都挂着长长的灯笼,随着夜间的徐徐微风在烛影中摇曳。房中轻纱也被晚风带到了窗外,门外,好似在向人招手。
整个环境就如仙境一般。
“什么味,这么香?”护卫中一个看起来有几分机灵汉子突然说话。
空气中确实传来淡淡的花香,是胭脂的香气,看来他们已经到地方了。
闻着那好似能令人心情愉悦的淡淡胭脂香,熊牧的内心一阵激动。像这样的地方,他以前不是没去过,但那都是在“地下”进行的,不像现在这样能光明正大的摆出来。
随着激动,还有一点躁动。
心里是五十多岁了,可身体才十七啊。有句话说的好,任你花言巧语,身体却是诚实的,是不会骗人的。
“走。”
熊牧带着众人就加速向前走去。
“玉采阁,不是水榭吗?”
他原本以为水榭是栋楼的名字,没想到居然是个地名,而玉采阁就是名妓舒南霜所在的青楼。
陈昭看着自家殿下的疑惑,继续解释道,“其实这地方是叫庆阳街的,以前王城最大的妓院青楼也不是在这,只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在这。大概是一年前原本排不上号的玉采阁有一天来了一个新人,就是舒南霜,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就如九天之上的仙女落入凡尘,有闭月羞花之美。”
“因此第一青楼也移名到了这庆阳街,而原本的第一青楼没过多久居然就关门大吉了,因为它家的姑娘全到了玉采阁。又因为护城河的水流经庆阳街,而这条街几乎每天晚上都是水榭楼台满座,半城男儿皆至。经常来这的人们私底下就把这改叫水榭,后来不知是谁传了出去,大家见没人管,就都开始这么叫了。”
“为什么没人管?”熊牧问道。
“听闻有官员曾经向皇上提过庆阳街改名的事,但皇上却没有任何回应,其他人摸不清皇上的态度,就没人再提了,庆阳街也就改叫水榭了。”
听完陈昭的话,熊牧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古怪,不正常。
第一青楼名号移位不算什么,古怪的是姑娘也全被挖走了,还是同一家挖走的。更古怪的是庆阳街改名,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要知道,什么地方叫什么名,那基本上都是官方定好了的。要是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私下里叫叫就好了,那还好。这可是在王城,在天子脚下。要说这里面没问题,他愿意把脑袋扳下来当球踢。
“陈昭,你们可听说皇帝和这舒南霜有关系的传言不?”
“以前到是有过这样的传言,但没人出来证实,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废话,一国之君密会王城第一名妓,要是有人出来信誓旦旦的证明,那才是真正的离了天大的谱。
“走吧,进去看看。”
进入玉采阁才发现它分为了上下共四层,第一层住的是娼,妓在上三层。
娼和妓虽然都是在青楼妓院工作,但她们的意义完全不相同。
娼是只认钱的那种,只要你有钱,想怎么玩都行。就好比站街女,暗娼,这类人通常都是性病高患者人群。
而妓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卖艺不卖身。当然,都是放屁,只要你满足了她的要求,该怎样还怎样。
但妓确实比娼要高级,她们都是精于技艺的女子,这个技艺并不是指床上功夫,而是指琴棋书画之类的,娼才会专探床上功夫。
而两者也很好区分,平时一个人,自己负责自己生活起居的是娼。而有人负责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是妓,身边总是跟着人的,那就一定是妓。就如现在的明星和明星助理。
此时不远处的一名龟奴发现了熊牧一行人,干他们这一行的最考眼力劲,而且是个正常人只要看见几个人如下人般围着一个人,就当猜道肯定有贵人。
虽然熊牧等人乔装打扮过,穿的衣服不是很昂贵的样子,但来他们这改头换面密会小姐的达官贵人他招待过的就有无数,听过的就更多了。只见他脸上挂着的笑更深了,小跑着过去。远处另一名龟奴看见只能暗叹可惜自己离贵人不够近。
“请请请,几位贵客请进。”
“看几位比较面生,敢问是找相好的,还是……”
龟奴将几人往楼里面带了带,就向他们问道。
“你无需问其他,只要告诉我,这样才能见到舒南霜就行。”
“呀,几位竟是为了舒小姐而来,真是不巧,舒小姐这几日都不在呢。”
“中元节都快到了,她不在这接待客人,去哪了?”
“正是因为中元节快到了,舒小姐才不在的,她现在在外面摆了一个台子邀请满城的青年才俊,已经连续几天了。”
“这不是坏你们老板的生意吗?”
“舒小姐是为了求诗呢,她说了,只要有人能写出让她满意的诗,就能得到她的单独招待。这也是我们老板准许的。”
“要不我先带几位公子过去,其他的我们在路上说?”
“带路吧。”
熊牧几人跟着龟奴走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入玉采阁时就被人盯上了。
远处的皇宫在晚上也如以往一样,灯壁辉煌,宛如白昼,在其中的一座偏殿中,大罗皇帝熊煦正在批改奏折,这时一个太监突然进了。
“启禀陛下,七皇子今晚突然去了玉采阁,并且点名要见舒南霜。”
皇帝闻言,放下了笔,看着太监说道“老七吗,安排人继续盯着,如果他们见面了,朕要知道他们谈话的每一个字。还有调查一下,最近他和舒南霜最近都干了什么。”
“遵旨。”
太监领旨退出后,皇帝又继续批改奏折。整个大殿里仿佛没有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