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早晨,东方的红日已全部露出,并在远处的朦胧高山之顶散发刺人的光芒,温暖的光线穿梭在古老的城市当中,王城街巷中穿梭着各色各样的人,大多眼光明确,在这集市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热闹的行人中,熊牧带着众人漫无目的走在充满各种叫卖的街道上。
他并没有与人交谈的想法,他的目的便是看,看这些人的生活,观察他们的习性。
这个时间点,正是一天中繁华刚开始的时间,新的活力才刚刚开始,外面的城门已经开了,进门赶早集的菜农或小贩陆陆续续地进来,去往一个个的集市,偶尔也能看见一脸疲倦、匆匆忙忙行走路边甚至衣冠不整的人,多半是昨晚因为在哪个青楼或者酒楼喝醉过了一夜的,白日有事于是赶忙离开的。
熊牧在街道上闲逸的逛着,突然看见前方路旁出现了一小块空旷地带,旁人路过时尽皆绕行,就像里面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远处还有一些如长舌妇般的男人和女人在向着那指指点点,和身边的人交流打听着什么。由此可见,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男人还是女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一颗好奇且八卦的心。
他绕过挡在身前的路人走上前去,只见靠墙的一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孩,从他们有点相似的脸上看应该是一对兄妹。
女孩相对比较干净,长的也很秀丽,可以看出将来一定会是名响一方的美人嘉丽。而男孩长的也不差,小小年纪就面容清秀,虽然身上有点脏,还有点狼狈,但面色平静,并无明显的慌乱感。
小小年纪就充满责任感,半个身子把女孩护在身后,右手拿着一把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简单处理的木刺,上面还沾着血迹。
血还能看出是鲜的,虽然已经干了,但能猜出应该沾上不久,而男孩的嘴上也有血迹,只是不能确定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看见熊牧等人走上来,左手急忙伸出护住自己的妹妹,右手握紧木刺,眼光警惕的瞪着。
“公子小心”。陈昭出言提醒到,熊牧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上前走到男孩跟前。
“你身后的应该是你的妹妹吧,能告诉我你们这是遭遇了什么吗?”
男孩听到了熊牧对他的提问,虽然语气很平稳温和,但他并没有回答或者不想回答,在他看来这时候还来接近他们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那怕对方看起来充满了善意,更何况只看跟着眼前这人的几个护卫,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幸福往往来自于不幸福,美好的生活也总是来源于对比,而此时出现在熊牧眼前的两个小孩现在就正处于被对比的位置。经历过现代都市繁华的他知道,再繁华的地方也总会有属于它的阴暗面,而且是越繁华越阴暗。
熊牧遇见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不平事或许会挺身而出,但不代表他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次他却对他面前的男孩起了兴趣,觉得他好好培养,应该会是个对自己有用的人才。
不谈什么人道不人道的,他觉得这对兄妹能遇上自己,恰巧自己对当中的哥哥感兴趣对他们来说算是很好的了。实际上如果自己对他们不感兴趣的话,他们也许会成为乞丐到处走,这样的结果还是好的。更可能的是第二天早上,在这繁华的大罗都城某处街巷的墙角阴影里出现两具孩童的尸体,而看他们现在的这个情形,很显然不会成为第一种。对于躲在男孩身后的女孩来说,第二种情况也还不是最糟糕的,连律法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每天都有可能看见新闻上迫害女性的报告,更不要想象法律体系并不完善,特权阶级遍地走的古代了,何况还是现在多国并立,各国纷争,人命如草的时代。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当别人确认你确实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就是开始不把你当人看的时候,软弱无能就是原罪。
就在熊牧准备进一步招揽他认为的小人才时,对方突然拉着女孩站了起来,这时才发现他的右脚应该是受伤了。而女孩明显应该是怕生,虽然在搀扶着男孩,却还是尽量借助男孩的身体躲避她面前的这些陌生人。
他们在前面走着,而他带人就在后面跟着,他没有去阻止他们。
男孩刚开始走得很急,不是指速度,而是指心情。发现摆脱不了身后的人后,他便又不着急了,转过身去平静的对着众人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如果你们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离我们远一点。”
明明很中二的话,配上对方的那张脸又显得并不是特别尴尬,如果身高和年龄再大点那就十分完美了。
“如果你们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的,那今天无论谁来也找不了你们的麻烦。当然,前提是你们能跟我走。”
熊牧同样平静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说到,正常人都能猜到所谓的麻烦肯定不会是来自两个小孩。他们要是还有这样的能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看着对方有些愤怒的眼神,他继续说到,“你也不要误会,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单纯的欣赏你,想要招揽你罢了”。
不提对方的震惊,就连他身边的护卫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家的七殿下竟然在招揽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
由月柔安排的一个护卫听到熊牧的话就上前一步,准备说些什么。
“公子……”
“闭嘴。”
他才刚开口,话便被怼了回去。当看见他还想再说话时,熊牧直接看着他说到“我说闭嘴。”
看着说出这句话的七殿下,众护卫比刚才的男孩还要震惊。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一项好好先生样子的人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他们想不明白,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家的七殿下已经是别人了。
没人打扰后,他继续看向了男孩。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几个拿着长棍在朝这小跑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空着双手,推攘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切目标。看打扮,都是看家护院般的角色。
男孩脸色大变,女孩也在瑟瑟发抖,带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看来你们的麻烦到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
“那我们跟你走。”
“到我身后来。”
两人对完话后,男孩带着女孩走到了熊牧的身后。
那群奴仆走到跟前,看见了两兄妹便开口对着熊牧说到,“公子可认识这两个孩童”。
“不认识”。
“这两人可是犯了律法?”
“那倒没有,但……”
“既然没有犯法,那人我便带走了。还有,我叫熊牧,是这罗国的七皇子,有意见可以让你家的主人来皇子府找我。陈昭,如果他们敢跟来就拔刀吧,被把人打死就行。”说完不理惊讶的众人,带着两个小孩转身就走。
把两人带回府后,吩咐丫鬟给他们洗个澡,找个大夫给男孩看看脚,换身衣服再带来书房见他,他便独自走进了书房。
“说吧,都叫什么名字”。
不一会,丫鬟带两人到了书房,正由他在问话。
原来男孩叫封云,今年十一,女孩叫封茗雯,今年九岁,两人确实是兄妹。
他们家是开医馆的,有三间店铺,母亲三年前就病故了。一个月前他们的父亲也突发疾病去世了,一向待他们还不错的二叔向他们突起发难,强占了他们家田产和店铺,还准备把他两卖入一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他二叔没想到的是封云居然会先假装配合,到了半路拿出事先藏好的简易木刺刺伤了人,带着妹妹跑了。
“那你的脚是怎么受伤的”?
“跑太快,没注意路,崴的。”
熊牧略显无语,然后说到:“以后你们就住在这,每天早点起,我教你点东西。至于你家的事,什么时候能觉得自己能处理了就自己处理,我不会帮你。”
“你想让我给你干什么”
“你现在也干不了什么,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干事的。当然,你也得明白,我是不会平白无故帮你的,你也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下午,封云兄妹已经安排好了,他现在正独自一人站在府里人工湖的一座桥上。不是看风景,也不是思考什么问题,只是闲得无聊。过过现代生活的人,在这古代根本找不了什么满意的娱乐活动。每一个在可以无限下载各种音乐,每天可以无限听过去的世界里生活过的人多少都能想象到底有多无聊。或许可以去青楼,不要想到去青楼就只要那些事,这些青楼就好比现在的娱乐圈,如果你不能给人家带去好处,人家是不会和你玩的,和你说句话在人家看来都是对你的施舍。当然,低档的就不一样了,那的人可以随便玩,只要有钱就行,就是不保证安全,谁也不能确定躺在自己身下的是否健康。
那些那些占地极广的青楼里,女人长得肯定好看,表演就未必好看了,无非唱歌和跳舞两种。感觉如果自己能弄个娱乐城什么的大有可为,歌曲啊舞蹈啊各种现代玩法,现代歌曲的歌词大抵不能用,但曲调唱腔本土化一番还是没问题的,含蓄一点的、符合这时风格的舞蹈理念,或者是抄些诗词出来让人唱。
也是无聊得了才想着吃喝玩乐的事情。至于脱离吃喝玩乐,花几十年的时间弄出枪炮给工业革命打下基础,或一统天下当个千古一帝让百年后的人可以坐上飞机火车来瞻仰他的塑像什么之类的事情,先不说自己享受不到,光是那些需要的知识早八百年就已经被他丢掉了,还不如开美食城和娱乐城来的现实。或许也可以当个皇帝,千古一帝就不想了,皇帝还是可以追求一下的,至少要有自己的一只军队,毕竟现在是实力代表一切的时代。
微风吹过湖面,他站在桥上,随手将一块石子往水里扔去,看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向四周荡起,消失,脑子又跟着平静了。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长陵伯的大公子胡浩来访,问他需不需要出去见见。
原本没事无聊的他正想去看一下,又听说月柔已经在客厅招待对方了,他就不想去了。
吩咐人等会把那个什么大公子来的目的告诉自己后就走去书房了。他以打定主意,在中元节之前保持和以前一样的生活方式。
才到书房一会就有人来了,是因为封云兄妹的事,原来打算买那兄妹两的就是他家。
还以为对方是来准备要人的,没想到竟是送卖身契,送完东西人就走了。
送完卖身契的胡浩出了皇子府就直奔家里而去,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怕那个胆小怕事的七皇子,仅仅是因为几个下人传了对方说的话?他不信那些话会是熊牧说的,就算是,也不需要把人送给对方。
与城里占地广阔的七皇子府相比,长陵伯家的宅子不算大,富贵程度自然也比不上皇子府,但也能算是差不多的富裕家庭了,前前后后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感觉充实,充满书香气与生活气的宅子,有一种让人觉得很踏实的感觉。不清楚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一座属于军人出身的府邸,反而像是状元之家。
回到家后,胡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长陵伯把它叫到了书房。
“中元节快到了,最近这几天能少些事就少些事吧”。
“那也没必要怕他吧,他只不过是个……”
“嗯”。
看着亲爹发怒的表情,胡浩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你要记住,哪怕他在怎么样,那也是皇子,不是你可以随便议论的。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吧,等过了中元节再出去。要知道,虽然我是因军功封爵,但也只是一个伯,咱家能有这样的程度,不是因为我的爵位,而是因为我够低调,这一点,你得好好学。”
“遵命,父亲大人。”
接下来,父子两又谈了些家长里短胡浩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