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楚九卿一大早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没好气的打开杂货铺的大门吼道:“吵什么吵,一大早的不营业…”
只是门外那人看起来似乎比他的脸色看起来更臭,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楚九卿。
“杨…杨老师?”待他看清眼前的那个人影的时候,不禁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叫出了声。
门口那个头发凌乱,神情憔悴的男人可不正是杨怀宇?
楚九卿在“马上回去换衣洗漱”和“邀请杨怀宇进来坐下再聊”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杨怀宇那焦急的眼神让他选择了后者。
他领着杨怀宇来到后堂的椅子上坐下,而自己则是随手拿过一把椅子就那么坐到杨怀宇的对面,开口问道:“杨老师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来找我喝酒的?可是现在却有些早了吧。”
杨怀宇抬起眼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被撕成两半的黄纸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问:“这些…是你的东西吗?”
楚九卿看着那张符纸,一瞬间脸上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诶,破了吗?倒是我有些小瞧那个妖孽了呢。”
杨怀宇原本还只是想向楚九卿好好打听一下关于这符咒的事情,但他的一句“妖孽”却让杨怀宇心中莫名的冒出一团火来。
他咬了咬牙,呼的站起身来,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我有要求过你吗,不要真以为你就是正义的化身,你凭什么就这么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伤害她人?”
原来他不是来求助道谢的,而是为兴师问罪来的。
楚九卿闷哼一声,呼的站起身来指着那张已经破碎的符纸厉喝道:“你确实没有拜托过我,但就凭她是害人的污秽,我就得管!况且如果没有我的多管闲事,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有机会坐在这里冲着我大呼小叫?”
“呼…”
楚九卿长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逐渐变得平静下来,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个文件夹缓缓放到杨怀宇的面前:“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等你看完这个你就会明白,咳咳…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随意触碰的。”
说过便不在理会杨怀宇的反应,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几口。
杨怀宇一脸疑惑的将那份文件打开,上面林林总总的记录着十来位人物的档案,姓名,年龄,住址,以及…一些简单的病历。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些人的症状都是从头晕乏力,身体虚弱开始的,到后面的精神异常甚至是器官不同程度的衰竭,直至死亡。
不过十来页的文件,杨怀宇却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直到看完最后一张照片,他后背的衣衫却早已被汗水所浸湿!
看着杨怀宇的神情,一旁的楚九卿轻声笑了笑:“杨老师,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这上面的症状很熟悉?”
“这些是…”,正愣神的杨怀宇一惊,不由得出声打断道。
楚九卿微微偏过头去,好让杨怀宇能够清楚的看到后面墙上的牌子,上面用方方正正的隶书写着:忘川杂货铺
忘川?杂货铺?
杨怀宇不由得又是一怔,一边的楚九卿又淡淡说道:“这些东西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门路,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有这些人的前车之鉴,我才会自作主张的给你那张护身符。”
杨怀宇低头看向那已经被撕成两半的黄符,皱了皱眉,半晌才忍不住辩驳道:“可是…可是这些也不足以说明这些人的死和子书有关啊。”
“嗯”,楚九卿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是不能确定就是她做的,因为这些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精神彻底失常无法正常无人对话,何况是,即便我们能够找来人证,可对方是妖物,那些人的所见所闻也不见得完全一样,不过这些人确实有一些相同点的,不知杨老师是否注意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杨怀宇才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档案上,楚九卿则是在一旁说明着:“这些人生活的年代虽然不一样,但病发的时候都还是年轻男性,其次,这些人都是文质彬彬且酷爱读书的,然后,这些案例都是发生在平江市的河府区附近,最后,他们病发前都没有任何预兆,就连医院都查不出病因。”
“说白了,咳咳咳…就是杨老师你这样的人!”,看着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杨怀宇,楚九卿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没好气的说道。
杨怀宇看着那份档案,心头有如一团乱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紧闭嘴唇。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随风起舞的青衫身影,她就那样看着他,眼神悲戚,即便是带着笑,那眉宇间的寂寞却也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样一个温婉娴静的人,又怎么会害了这么多人?
楚九卿叹了口气道:“真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明明她都要害你,杨老师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杨怀宇急切的抬起头来,反驳道:“不可能,子书怎么会害我,她只是……”。
“如果她不想害你,那为什么这符咒会变成这副样子?”,楚九卿冷哼一声,指着桌上的符纸说道。
“……”,杨怀宇一时语塞。
楚九卿又道:“这只不过是一张普通的金光护体符而已,如果不是受到某些妖邪的攻击,它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你仔细想一想,它开始发光,是你刚见到那位子书小姐的时候,还是她想对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
杨怀宇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那天晚上这张符纸发光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子书想要害他?怎么可能?
杨怀宇还是忍不住辩驳:“子书她是不会骗我的,从一开始她就向我表明过身份!”
“那她告诉你她是什么?”,楚九卿冷哼一声轻笑道。
“颜如玉!”,虽然到现在杨怀宇还是不能理解这件事情,却还是皱着眉头说出了那三个字。
“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颜如玉?”,楚九卿抓起桌上的酒杯又灌了一口,笑了笑:“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会害人的颜如玉呢。”
杨怀宇急道:“所以你一定是搞错了,那个害人的绝不会是子书!”
“我其实也希望是我弄错了”,楚九卿轻轻拍了拍杨怀宇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又道:“所以我才只是在你的口袋里放了一张护身符,而不是直接找上门去灭了她!”
杨怀宇看着桌上的符纸,一时无言。
楚九卿拿过那张已经破碎的符纸,声音低沉:“万事都讲究一个因果,不问缘由而妄造杀孽是会遭到报应的,这是我师傅自然教我的。不过呢,如今我给你的符纸已经被破了,这是事实,无论杨老师你信不信得过我,我都会去找她探个究竟!”
“那个…”,杨怀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那张符纸是我自己撕掉的。
“嗯?”楚九卿杯子里的酒忍不住撒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杨怀宇不敢去看楚九卿的眼睛,有些窘迫的垂下头解释道:“当时…当时我看子书的样子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忍不住就…。”
“唉,杨老师你这,也太怜香惜玉了吧”,楚九卿放下酒杯,单手扶额摇了摇头,“不过符纸被破坏,符咒也就没了效果,她居然没有反扑?”
“没有,她只是就那么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杨怀宇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落。
这才是他今天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根本原因吧!
楚九卿皱了皱眉,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下糟糕了,有些打草惊蛇了,万一她躲起来不出来了怎么办?”
还未等他继续说下去,杨怀宇便开口打断道:“我相信子书她是不会害人的!”
之后楚九卿便准备一同去杨怀宇家里调查颜如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