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白烟袅袅,熏得眼睛干涩难耐,那些穿着道袍的人嘴里念念有词,听得我直发困。看一眼腕表,已经深夜1点多了,萧尧还没回来。站起来打算出去吹吹冷风。
快靠近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佑笙,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却可以视若无睹?”
身体自主地躲在一边。皱了皱眉头,我干嘛心虚啊?
李雁玲怎么会过来?佑笙呢,不是早就离开了,难道竟是一直在外面呆着?心里忐忑着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又听见她大声嚷着:“顾小乔你给我出来!你都嫁人了,凭什么还勾引佑笙?!”
莫名的生起气来,转了脚步出去,一眼便见佑笙身形颀长地背对这边。佑笙,此刻你的脸上写着什么?是否跟我一样的愤怒?
“这里容不得你放肆!”佑笙低声喝斥她。
一个女人从红色轿车下来,边走边说:“雁玲,你喝醉了。”
“我没醉~醉的是你们!佑笙,我处处比她优越,你为什么看不见我的好?恶~~”她突然蹲到路边呕吐,她的朋友连忙掏了纸巾递过去,边抚着她的后背。
我穿着软底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他们皆没发现我的存在。
佑笙把烟丢掉,双手放进裤袋里,不打算安慰或者回应。
低头看了眼水泥地,目测最少十来根烟头。他抽烟抽得这么凶了?
“雁玲,还好吗?”女人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想拿走她紧握着的酒瓶,手刚要碰到,李雁玲突然大吼:“你给我滚开!”举起酒瓶砸在她头上。
惊骇的尖叫和破碎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空气中飘散着酒精味。
里面的诵经声停住了,有人问:“是谁在外面?”
佑笙第一时间回头,看见是我,表情复杂地过来,边拉我起身边说:“怎么出来了?”
那个被砸的女人鲜血直流,抬手抹一把脸,怔怔的看着殷红的液体,再抬头看着李雁玲,才发疯似的大叫起来。
李雁玲眼睛发直,紧盯着我,脸上诡异地笑起来,踩着高跟鞋缓缓走来,佑笙警惕地护在我前面:“李雁玲你疯了啊!”
她神色一变,皱着眉头看他,猛地扑到他怀里:“是啊,爱你爱到疯了,所以你要负责!”说着,手中破碎的尖锐物猛地插到佑笙胸前。
站在后面的我看不见当时的情景,但耳边清晰着穿入胸膛的那种钝钝的声响。不好的预感掠过心头,绕过他看见李雁玲狰狞而疯狂的面容。
滴答,滴答。鲜血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啊——!!”死劲把她推开,她踉跄几步,扬起脸朝我得意地笑,她说:“顾小乔,我终于赢了你。”
根本无暇理会她,回头看见佑笙血淋淋的伤口,刺痛了我的眼。
身后的女人笑着笑着竟哭了,摔掉手中的利器,蹲在地上绝望地哭喊。而我的世界里却是沉默了,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佑笙黑亮的眼睛倒映出慌张的我,泛白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我连忙扶住他要跌落的身躯,禁不住颤抖,却还是安慰他:“佑笙,你会没事的,相信我,会没事的。”
有人影在晃动,抬了头看见一张张表情复杂的脸:“快打120!赶快!救命啊!”
佑笙一口鲜血喷在我胸前,吓得我心脏一个收缩,紧接着砰砰乱跳。他握住我的手,在上面用鲜血写着字,我眼泪婆挲,始终看不清是什么:“佑笙,你会没事的,你别睡啊,快睁开眼睛!”
招架不住他的重量,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把他的头枕在我大腿,双手捂住他的伤口,几片剥落的碎片镶在骨肉里,我不敢动弹它。
有人挤进来,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橘黄色的街灯,缓缓抬眼,是萧尧那张沉静英俊的脸,心无端的安定下来。“萧尧,你快帮忙救救佑笙...”
萧尧没有回答,面朝着大家沉声道:“大家散开点,打了120没?有空的人赶紧去买急救箱!”他蹲了下来:“乔,你先别慌,手别按得太用力,小心适得其反。”
连忙松了手劲,但是血流得更快了,惊惶失措起来:“佑笙,你听见我喊你吗?再累也别闭上眼睛,看着我...”
萧尧鼓励道:“对,千万别让他昏睡过去,我打电话到医院里先安排好医生和床位。”他站起来走开几步,背着我们打了通电话。
佑笙乏力地睁开眼睛,朝我弯了嘴唇,气若游丝地说:“乔。”
“我在!”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唇看,深怕错过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出来,就不会刺激到李雁玲,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我害了佑笙!
我努力表现平静,我要给佑笙信赖感,就像萧尧给我的感觉,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到的。佑笙,你千万别放弃!
佑笙略笑了笑,轻轻的说:“能死在你怀里,此生也无悔了。”
听得我一怔,瞪圆了眼吼他:“呸!赶紧给我吐口水重新说过!没我允许你不准死!听见了没!”泪水终是失控缺堤,别开脸默默地啜泣。
我不要这样的结果,就算他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也要他好好的活着,而不是现在这样虚弱地躺在我怀里,奄奄一息。
佑笙咳嗽起来,又吐了口鲜血,闭了眼睛不敢去看,心被一道力量狠狠揪起鞭挞着。
都是我的错!我实在不该出现的。佑笙,你若好起来,我发誓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我都答应你了,好吗?只要你好好活着!
有人喘着气跑过来:“药...药箱买来了!”
远处传来了特有的鸣叫声,晚汐首先欢呼着:“救护车到了!”大家情绪高涨,都松了口气。
救护车不过几秒钟已经停在附近,医护人员有的抬了担架,有人戴着器材检查佑笙的伤势,做了简单的救援措施,还给他戴上氧气罩,两人动作敏捷地把他搬到担架上,紧接着抬上车。
被李雁玲砸中了头的女人蹒跚地挤进人群中心,拉着一位白衣护士说:“我也受伤了,请带我去医院。”
护士看一眼她早已凝结的伤口:“你打车到医院吧,这里太挤了,坐不了那么多人。”说完转身上了车。
女人张口大骂:“你他M没长眼睛啊?我受伤了耶!赶快送我去医院,不然我告死你!”
现场没有谁愿意搭理她,她捋开遮住了脸的长发,我刚巧看了过去,竟是美钰!刘振霆的前任秘书!
她视线也对上我,神色一凛,像见鬼般转了身就往外跑。
有少许的错愕,也没多想,走到后车厢看着躺在里面的佑笙,他胸口的绑带都染红了,如此惊人的出血量恐怕得输血才行。
医生回头问:“请问谁是伤者的家属?”
我正要回答,萧尧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抢先说:“我是他朋友,我跟你们过去吧。他父母我也通知了,到时在医院里汇合。”
医生没说什么,径自登上后车厢。
萧尧轻拍我肩膀:“你累了,回家去吧,有最新消息我会电话通知你。”
张了口正要拒绝,那边的医护人员催促道:“赶快上来,病情可不能拖啊!”
萧尧矫健地登上车,我看着后车厢的门迅速被关上,鸣笛声响起,汽车很快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散去的人群只剩下我和被遗忘的李雁玲,脸上化开的妆容把她衬托得很惊悚,她悻悻然地瞪着我,嘴角凝结着诡异的笑:“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