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手紧紧抓住我手臂,颤声说:“尧,这是怎么回事?”
“我爸发病时吃的药是之前剩下的,连吃了几天都没有效果,后来拿去化验才知道药早就被换成维生素丸。”不自觉回握起双拳,那份文件在掌心里扭曲成螺旋状。
顾小乔眨着水汪汪的大眼说:“有证据是她做的吗?”
徐捷抢先发言:“你少天真了,如果有证据,那女人还可以安稳的住在萧家?就是拿她没办法啊,偏偏死老头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活该被害死~~”
我干咳一声,警告他再说下去,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知道他只是为我抱打不平,可现在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徐捷抱着双臂拿眼睛余光不满地瞥过来,冷哼着转身走出房间,边说着:“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的毒舌还是一如既往,摇了摇头,回身看向身边的人儿。顾小乔低了头,眉目之间蔓延着哀伤。
暗自叹息,这小妮子又感情泛滥了。伸手抱住她的肩:“乔,你太轻易相信人了,到头来受伤害的只是你。”
其实她就这里吸引我,那么单纯,在我生活里实在缺乏。围绕在身边的,都是虚伪的、做作的女人,唯一能让我动心的,只有她。
每天工作应酬多么的累,只要想到回家便看见她的笑脸,什么疲惫都能立即化为乌有。
她对于我是如此重要的存在;我对于她却是可有可无。薛佑笙,他不必出现都能让我抓狂,因为他就像是空气一样存在于我们之间。
不可否认的嫉妒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比他先出现在乔的身边,那么她便会爱上我了吧。生活里却没有如果。那些都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顾小乔沉思着,然后抬起头凝望我:“你说得对,我该学着长大了。其实早该学会现实点,只是以前有佑...”她意识到什么,马上转了口:“被你们惯得完全不懂如何去防备,也许真如晚汐所说,我是不幸中的幸运者。”
想到她的父母因为我而去世,她却还能对着我笑出来,那么耀目的笑容,仿佛能照亮我阴冷的内心。
她说:“谢谢你,萧尧。”那半垂着的眼睫毛弯弯的,十分好看。
自认沉静内敛的我,竟像个少年般手足无措,对她的笑靥毫无招架之力。
她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很有可能就在垂危的病人前把她占为己有...努力克制着自己,别开脸不敢看她:“谢什么。”
顾小乔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轻轻的说:“萧尧,我答应你,会努力的忘了他,你给这个机会我吗?让我试着去爱你...”
在凝重的病房里,我可耻地喜悦得无法形容。她终于肯接受我了吗?头脑一时发热竟做出史无前例幼齿的行为,伸出了尾指:“打勾勾。”她撑大了眼瞳,很惊吓的瞪着我。
感觉脸颊有些微烫,移开视线盯着落在地上的报纸说:“这样你就不能反悔了。”
终于相信再成熟的男人,遇上爱情时,也是会失去理智,智商无下限地降低。
她掩嘴偷笑,伸出了尾指,和我打了个勾勾:“萧尧,我发现越认识你便越是不懂你。你就像一本耐人寻味的书,难以读懂。”
把手收回来插裤袋里:“我会把它当成是赞美。”转身看向病床,竟发现老爸不知何时睁着眼睛在看我们。
脑袋有瞬间的缺氧,不过我最擅长伪装镇定,清了清嗓门走过去:“爸,你身体怎样?感觉好些吗?”
萧煌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嘴角蠕动几下,却是没有声音。俯身把耳朵凑过去,小声问:“你想说什么?”
“萧老先生醒来了?”顾小乔蹦跳着凑了过来,我抬眼瞥她一下,纠正说:“乔,你该改下称呼了。”那么生疏的说法,就像意味着我和她始终无法走进彼此。心里暗暗不爽。
她嘟起腮帮子说:“爸...爸。”尽管不愿意,还很生硬,可毕竟说出口了,我竟比当事人还要高兴。
把视线再度回到病人上,他蜡黄的脸根本没有表情,比我更加面瘫。他丝毫不在意乔的存在,很吃力的不停动着嘴唇,终于听清楚了,他在说:xi。
站直了身,无奈地睨着他,他是醒来了,眼里却只有晚汐一人。敛起脸色冷声拒绝:“我不会带她过来的。”
虽然还不能确定晚汐就是背叛我们的人,目前她嫌疑却是最大的,我怎能放她出来?把带她过来,那么她定会出席晚会!
萧煌苍白的唇还不停喊着:“汐,汐,我要见她。”有气无力的声声呼唤,看在我眼里更是生气。
这个纵横商场三十余年的男人,大风大浪都见得多了,唯独败在女人的甜言蜜语上!真叫人心灰意冷!
乔挽住我手臂,轻轻摇了摇,讨好的说:“尧,你就成全他们吧,晚汐也是想见他的,你真忍心让他带着遗憾走吗?”
下意识抬手抚摸她柔软的长发,她灵动的大眼倒映出一个冷酷的我。这就是她眼中的我?所以她的心才会一直在那温情的男人身上收不回来么?
僵硬地点了头:“好,听你的,但是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我们都要有心理准备。”在她面前,我的原则通通不战而败。
她很坚定地应允:“再怎么难熬,我都会陪着你渡过。”
真想把她揉碎融入我血液和骨髓里。我是那么深爱着她还不自知,从何时开始的,已经忘了,当我意识到时,她已经走进我生命里,无色无味如同空气,侵入我的领地。我还能拿她怎么办呢?
掏出手机给杨伯拨了电话,他在那边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把晚汐送了过来。
当晚汐出现在房间里时,她简直就是个疯子,整头凌乱的长发披散着,脸上的妆容惊吓程度让人误以为是大白天见鬼。她狠狠的瞪着我,缓步走向萧煌,跪倒在病床前,哭喊着:“煌,我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感情之深切,让我再度迷惑了,难道我真的误会她?
杨伯默默地走到我身边,看见萧煌憔悴不堪的模样后,再也忍不住当场老泪纵横。
乔转过身偷偷的啜泣,想安慰她,却又顾虑到杨伯,把伸出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劝说:“杨伯,别过度伤心了,身体要紧啊!”
鼻子酸酸的,深吸了口气。碰到这样的场合,我更加不能随便表露出情绪,大家都已经失控了,起码我要保持着清醒来面对,可是整个房间都是抽泣声,还有病人交代身后事般的叮咛,一股无形的低气压降了下来。
我,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