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2点,恶毒的紫外线洒在皮肤上,我仿佛听见皱褶里的毛孔喘不过气的声音。
环顾四周,依然是繁华热闹的步行街,原来我们走来走去都是在此徘徊。我拉住萧尧的手:“不回公司?”
走在我面前的萧尧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没心情上班。”
我要去看他的表情,他蓦地大手盖住我的眼睛,低声说:“别看。”
心间蔓延着说不出的感觉,我扯下他的手,他正眸光复杂地凝视我,说:“你刚才一直在想着薛佑笙。”
有一瞬间被看穿的慌乱,又马上平静了。我轻轻点头。
萧尧微蹙剑眉,无声地叹息,转口说:“我饿了。”
他的掌心轻揉我的头发,笑着问:“喜欢吃雪糕么?”
我小声嗯了下,他拉着我走进空调开得很大的kfc,温度相差悬殊,立即起一身鸡皮。今天不是礼拜,里面的桌椅并没有坐满,居然窗边有一桌空置,我走过去坐下,双手支着下巴遥望排队里面的萧尧。
闭上眼睛,浮上脑海的是佑笙前段日子为我买早餐的情景。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那是一首歌里面的歌词,形容我却非常贴切。
甩甩头,想将佑笙的面容赶走,却是越发清晰。
为什么我在喜欢着萧尧的同时,还对佑笙念念不忘呢。忽然痛恨起自己,那么草率地放弃,那么草率地接受,却又不能清理干净藕断丝连。
萧尧把托盘放在桌子中间,坐在我对面。我敛起多余的情绪,微笑着看他。
排在我面前的是款式各异的雪糕。他说:“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全拿过来任你挑了。”
这是很平常的语言和行动,可我就是禁不住感动。我说:“尧,你早晚要把我惯坏的。”曾经以为这个尧字很难为情,很开不了口,如今却唤得那么理所当然。
他只是温情地笑着看我,撕开裹着鸡肉卷的餐纸,吃相极为优雅。
明净的玻璃窗外,光滑的青石板街道洒满阳光,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
萧尧抬眼盯着我手中的草莓新地,沉吟半晌,问:“好吃?”
我边点头,边挖起很大一勺正要往嘴里送过去,他忽然握着我的手腕探身过来,张嘴含住,殷红的唇沾着洁白的雪糕,分外撩人。
他松开手回到座位上,面无表情地说:“很一般啊。”
我还在呆怔状态,他又说:“不相信?”
萧尧起身往我这边坐过来,一手将我抱入怀中,低头就吻住我的嘴,轻而易举地闯入,他的舌尖被雪糕冻得凉凉的,将含着的雪糕推到我口腔里。我们互相瞪着对方,像在比赛谁能睁眼到最后。
在我接近窒息时,他倏然退出。眸中盈着满满的戏谑,低声说:“你真笨,每次接吻都不知道要呼吸,还瞪着那么大的眼珠,谁还敢吻你?”
被他说得我满脸通红,回神时发现,旁边好多观众。我顿时有做鸵鸟的冲动。
他倒是大方,还抬起头给观众一个笑脸:“你们的视线太热烈。”那些人都讪笑起来,转身坐正,可是眼睛余光还是在我们身上穿梭。
天啊地啊,谁挖个坑给我吧!我实在不想活了。
我低头拉着萧尧夺门而逃,回到灼热的太阳底下,脸颊更觉滚烫。
萧尧掏出正在鸣叫的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皱着眉头拒绝接听。我奇怪了:“为什么不接?”
他没有回答,音乐刚停止没几秒又响起,他按了接听键,对方似乎有些唠叨,整个过程中他只说了三个字:喂、再见。
萧尧放好手机,无奈地看着我说:“还记得岳熙这人不?”
有些似曾相识的名字。他也不指望我能想起来,直接揭露谜底:“就是新星KTV的老板。”
我终于恍然大悟地点头,他接着说:“他刚失恋,最近总打电话骚扰我,我平日都忙着工作根本没空理他。今天他直接跑到公司去找我诉苦,结果被通知我外出,现在打电话约我喝酒。”
我指着太阳,说:“大白天喝酒?”
萧尧苦笑:“他每次失恋都会内分泌失调,日夜颠倒的,估计刚睡醒就跑来找我了。”
我了然地拍拍他肩膀:“去吧,记得喝酒别开车。”
萧尧显得有些依依不舍:“今天我们结婚第一天啊,你真忍心推我去火坑?”
我说:“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吗,你就开解下他吧。”笑着和他挥手,转身就湮没在人群中。
不知不觉走过步行街,在十字路口前停住,惘然地看着络绎不绝的人车,找不到归属感。旁边有人狠狠地撞我一下,接着感觉手指疼痛,我尚未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不要命地想冲向对面,见缝插针地闪避着车辆。
我举起手一看,戒指凭空消失了。马上意识到什么,害怕和愤怒一起涌出。我边呼抢劫边拔腿追赶。
人群中冲出一个瘦削的男人,他很快超越我,飞奔着追赶劫匪,那头耀目的金发在风中凌乱着。我瞪着那个背影有些出神,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追了一条街,劫匪突然失去踪影。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个男人身边,他弯身双手置于膝盖上,同样喘着粗气,一抬头,那忧郁的眼神让我准备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呆呆地望着他,只讷讷地吐出两个字:“是你?”
Jane的刘海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前,我掏出纸巾递给他:“谢谢你。”
Jane手一扬,率性地说:“没有帮上忙,道什么谢。”抬手用衣袖为自己擦汗。他解释说这是环保。
我不禁好笑。他真是很极端的人物,忽然对他生出不少好感。“我叫顾小乔。”
他点头:“我叫简倪。”
我往人群中大致一看,没有发现某人的身影,于是问:“李雁玲呢?”
简倪直起身板,语气很淡地说:“回到该回的地方了。”他仰头轻笑:“我的爱情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