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尧在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前,将我推开,懊恼地别开脸:“不准你再说取消。”
心头有些刺痛,他这样算什么?喜欢别人却坚决娶我?我笑着看他:“你对我根本无爱,我知道,那是一种我不明白的责任感。可是我不需要。”
他表情阴郁难辨,沉默半晌说:“开始我是抱着那种想法,可是现在我已经改变了。”
我抬头眺望没有月亮的星空:“依然不是爱情。”
他沉默了。手脚渐渐冰冷,所有的热情都在退却。我转口说:“出去走走吧,顺便吃点东西。”
萧尧的脸转过来,表情迷茫。我们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到客厅时,早不见萧煌和晚汐的踪影。
萧尧自己开车,狭小的空间里流转着王菲的歌。我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心情平静,我说:“当初结婚的决定下得太仓促,我们其实真的不合适。”
他任我自话自说,不打算搭理。我继续说:“趁没有错得太深,我们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过吧。我也不要住在萧家了,公司那边你另找个秘书吧。”
萧尧倏然右拐,将车子停在禁停路段的边上,回头带着愠怒意味的目光瞪我:“女人都是这样善变?高兴就说结婚,不高兴,就把话当尘埃一般抹去?”
我冷静地回视他:“冲动之下做的事情往往换来后悔,我们不该将错就错。”
他颇为咬牙切齿意味:“是你以为冲动,我对于这个决定很谨慎。”
我换个姿势,端坐好:“那你告诉我,促使你必须娶我的原因是什么。”
萧尧只是长久地看着我,并不言语。我自嘲一笑,转眼看见交警在旁边停下车,向我们走过来。莫不是缘分么?居然是上次的交警哥哥。
这次萧尧很自觉地将证件全部递出去,交警记下了相关的资料,交还给他,并说:“你违章停车,扣一分,罚款两百。如果是车子故障,我可以为你联系拖车。”
他摇摇头,说不用。将证件丢在小抽屉里,等交警走开几步,马上猛踩油门扬长而去。他心情不爽,在市区居然开到时速120公里,在马路上左穿右插,神乎其技。
我胃部实在翻腾得忍无可忍,有气无力地喊他停车。萧尧将车子停在一旁,我赶紧下车蹲在路边呕吐起来。
他跟着蹲下,眼睛余光看到他还穿着居家拖鞋,那几颗光洁的脚趾头全部裸露出来。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说对不起。
呕得有些虚脱,勉强撑起身,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薛佑笙。边上停着他的车。
薛佑笙脸色有些难看,缓缓走过来,语气带着浓浓的担忧:“乔,怎么了?”
萧尧僵着身躯站我旁边。我掏出纸巾擦着嘴角,淡淡地说:“没事。”
薛佑笙手上是一瓶没用过的矿泉水,略带迟疑地递过来。他明净的眼眸里全是紧张。我好笑地上前接过,这款牌子的矿泉水他喝了多年,至今不改。“准备去哪?”
薛佑笙满眼盈笑地看着我:“刚下班准备回家。”
似乎他比上一次见面又消瘦些。不自觉蹙起眉头,语气透着薄薄的关怀:“吃饭没?”
薛佑笙轻轻摇头,萧尧不满我们的无视,故意干咳一声,在身后喊我:“顾小乔。”
我没有回应,薛佑笙低头小声问我:“吵架了?”
我看着手上绿色包装的矿泉水:“不是。”只抬眼,便跌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我开始明白萧尧的感受了,当新欢和旧爱同聚一起,谁都无法淡定。
薛佑笙拍一下我肩膀,说:“我先走了,如果他欺负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潇洒地转身,开门上车,紧接着绝尘而去。
萧尧挑眉,双手环胸:“还对他恋恋不忘?”
我收回视线,沿着人行道径直走着,他丢下汽车不管,紧随在我身后,听见他笨拙地提着拖鞋走在水泥地上,那些摩擦声显得略大。我忍住笑意回头看他的脚,他循着我的视线一路向下,似乎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不对劲,忙羞涩地撇开脸,脚趾头乱动,可是无处可藏。
终是憋不住,咧嘴大笑起来。待我笑够了,他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我揶揄他:“萧少爷没试过穿拖鞋逛街啊?”
萧尧索性以背对我,半晌才幽幽响起一句:“肚子饿了。”
我们回到汽车停靠的地方,开着车去那个路边摊。老板已经认出我们来了,捻熟地招呼我们坐下。
萧尧从容地双手搁在小折叠桌上,我很是诧异:“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洁癖渐渐消失了?”
他似乎也是被我说开才发现,不敢相信地瞪着桌面擦不干净的污迹,却没有把手移开。移开目光辗转来到我脸上,呢喃着:“果然近墨者黑...”
墨...太伤我自尊了。我刚想开口反击几句,他接着说下去的话,却让我噤声。他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呵。”
我嘴里如灌了蜜糖,一直甜入心扉。依然肃着脸,问他:“那比起晚汐,你更喜欢谁多一点?”
萧尧的笑僵在脸上,又倏然收起,盯着玩弄在指间的木质筷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老板将小菜送上桌,等他退下去时,我才说:“我不像你那么大方,没有完整的心的男人,我绝对不要。”
萧尧抬起明亮的眼眸,里面潮起潮落:“我和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只是我单相思。从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可我控制不住。”
我拿起筷子调戏着那碟孜然驼峰肉。“我看得出来,晚汐是一心爱着萧煌的。可真不能忍受我男人心里念着别的女人。你懂吗?等你真正放下她了,再来找我吧。”说完,径自起身就走。
他没有阻止我的离开,默默看着我远去。我尽量挺直着腰板,每一步都沉重,心里很矛盾,既想他挽留,又怕他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