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御书房内传出——
“刚才何事,朕好像听到静书院?”手里的御笔不停,眼不离奏折。
“哪有什么人,皇上听错了。”豆大汗要冒出。
“嗯,王公公费心了。”
“……”
轻描淡写几个字,飘过头顶,缩缩脖子一股凉气,顺着衣领爬进后脚跟。
“奴才不敢。”僵硬的脖梗低了又低,只差一指抵在地面上。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不敢,敬王爷会在天牢。”
啪——狼嚎甩在他面前,刹时炸出一朵花,炸开心头血腥。
“皇上奴才错了。”
“何错之有?”空旷的殿堂,皇位之上,放下手中奏折,俯视下面。
“……”
“不该假传圣旨,不该弑杀皇族,不该私自揣测圣意,你那一样不比他该死。”
眼前金黄蟒袍彰显它的威严,每一步讨伐他的张扬跋扈,每一句揭开他的目中无人,句句如实,条条活罪难饶,忤逆者也敢触碰逆鳞。
“你罪不该死吗?”一双蟒靴出现在面前。
“奴才最该万死,还请皇上看在老奴一心伺候的份上饶了老奴的贱命。”
“贱命怎么抵得了,朕皇侄儿的命,王全你明知其罪难逃,还敢藐视皇族,更不能忍你欺君之罪。”
伴君如伴虎,跟庄如跟狼。今王朝堂几人见,不见躺下几罪人,如今他知道了明白了但晚了。
陈庚无视宣威帝的直视,慢吞吞坐起身,一身污垢臭气冲天,牢内憔悴的陈庚哈气连天,一眼瞟见透过小窗射进来的晨光,“好天哪!”
身子微微蜷缩在墙边,头靠着,“皇上不急我死吗?现在再看一眼就能睡好觉了。”说完吃吃的笑了,笑中带着嘶哑,“皇上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您待的地方?”
咳咳——破碎的声音似乎要震断肋骨。
“庚儿——”一声呼唤代替不了亲情附加的伤痕,宣威帝眼里曾经华光异彩的人,这样破败不堪一幕幕时间倒退如梭,儿时的痴憨早已褪去了幼稚,宣威帝目光里凝结着一点
点心疼,陈庚夺走了他不能拥有的,现在他拥有他抛弃的,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如今更不是先皇想看到的。
呵呵——笑声唤醒他,“皇上在责备先帝嘛?先帝知道了未必会责怪你的,这是我命中注定的,与你无关。咳咳咳——”
擦擦嘴,“免死金牌只是一个摆设,无需多虑,皇上已了了心结何必多此一举呢?臣——罪臣不敢当。每一个字说的极慢,慢的如同掉进了汪洋大海,每个字里行间都震的宣
威无地自容。
离开前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先皇遗诏到底是什么?”
陈庚闭上眼睛没再多看他一眼,“你不是知道吗?”
宣威帝踉跄离开,他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静书院内寂静无声,堂内已没了佛龛,空荡荡的堂内一片素白,白的如同他的脸。
这里是先皇最后宫殿,直到他去世,只留下两个老人每天打扫一下 佛龛里面的灵位不知道供奉的谁?
曾记得年幼时见过一副画像,总见先皇一看就是半天,有天先皇喝醉酒,提起此事,原来那画中人是救命恩人,佛龛供奉就是他。
这样一段奇闻,他自知甚少,几次想再打探,先皇早收起不见了终迹,直到一天他打开密室……里面记载了陈家家谱以及秘闻。
里面包括先皇的一切,尘封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也包括那副画卷,泛黄的纸张卷着先皇生命线上重彩一笔。
“父皇——”他拳头紧握青筋暴起,眼神暴戾。
身后响起,“呵——最是无情帝王家。”
东方微明随手抄起一本。
“你是何人?”此人是谁?宣威帝打量此人,见他相貌不俗,气度不凡。更震惊他如何能躲过层层戒备皇宫进入密室。
宣威帝更恼怒自己一时疏忽,起了警惕。
“哼——我是何人,你无需知晓,也不配知道,但是你这皇帝坐的不错,藐视先祖目无君主,你说他弑君都不为过。不过堂就能随杀之,虽然不知道你们先祖是如何教诲,但
你这也算是忤逆先皇,无视律法?”
“这……”此人话句句在理,铿锵有理,字字戳心,让他无法反驳,可又不能失了皇家威严,“皇家之事,岂是你非议的。你赶快离开,不治你不敬之罪。”
“确实不是该我非议。不敬之罪,你说是就是?那陈庚之罪本不致死,却偏偏担了罪责,岂余我无关?你黑白不分颠倒是非,你长辈倒是可以拿出来说教一番。”
“你……大胆,”宣威帝呵斥,这人好大胆敢与他叫嚣,“皇家岂是你等言论的,再不走休要怪我无情。”这人周身散发一股无形的气势让他无法接受,接连后退几步。
东方微明跨前一步,继续,“无情,你已无情何须与我客套,如不是那陈庚,你还能与我说话,哼——不自量力。”
“你——”宣威帝气结,从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猖狂,好像现在是他施舍一般。
而今却被一个无名之人,指着鼻子痛骂。怎么能不让他震怒。身边早已被他屏蔽左右,密室暗卫更不可能进来,此时,若出现意外——寒意爬上鬓角,“你要如何?”
“陈庚太过心慈,不得善终。你太过恨厉,你却寿终正寝。”每说一个字东方微明就跨出一步,“看不出宣威帝如此好相貌,却长得一颗黑心,如不是陈庚命该如此,另有奇
遇岂容你搬弄是非,为所欲为。”他对陈庚印象并不很好,也不很坏。不想自己一时胡闹让别人承担了自己的罪过,他是不许的。
而今,想起普安的嘱托,不禁惊叹他的远见。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庚一步步走向死亡吗?
不,他要逆天改命。
他从阴影走出,手中书砸在地上,不屑帝王的威慑,傥荡站在宣威帝面前。
……
而,宣威帝一双眼紧紧盯着他,手指颤抖不知是该抬起还是该放下。
如此一个惊慌失措的人,也能坐与高位,东方微明无奈轻声低语,“宣威帝,你怕了。”
“你——你,敢威胁朕。”宣威帝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让自己镇定。“你到底是何人?”此时他不容自己的视线离开这人半步。
他——竟然与画中人如此相似?难道先皇的话是真的,不可能。
宣威帝使劲摇头甩掉不可能的事实——难道真有奇缘!
几乎在他以为要忽略某人的存在,东方微明冷笑,“敢弑兄杀弟,不知道你先皇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东方微明有些不安揉揉眉心,“算了,你命不该绝
啊!这江山还得你护着呢!我言尽于此,你、好,知、为、之吧!”
啪嗒一声,一块灵牌落在他脚前,待看清时,哪里还有人。
烛火一闪,灭了,黑暗的密室更显得凄寒和惊骇。
此时,三声钟响传来,一声催魂,两声催命,三声断头。
“吃了最后一顿断头饭,路上不做饿死鬼。”狱卒嘴里絮絮叨叨送来辞阳饭。
陈庚望着窗外那一缕阳光,他一会就能见到更多的阳光,享受更多的眼神,他还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这样期待一件事,或者说可以不用整天担心受怕了,多好啊!
窗外的光忽明忽暗,然后慢慢暗下来,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一个长长的门开启了它的作用,迎接他的是什么?只有走到尽头才发现原来如此,这不是他要寻
找的吗?祖父的遗愿总算了了。
背负多少年的心酸在这里得到安慰,顺间的宁静让他安然入睡,再不愿醒来,心里好像还有一份记挂,强扯着他不能停下……
先生——
努力睁开眼,一片白茫茫。
一位引者,“可是陈庚?”
“正是。”
“可有为了心愿。”
“想见一人。”
“何人?”
“白长空,可能这不是他的真名。”
“嗯——这如何为你寻找?”引者有些为难。
“不用找,他好嘛?”有些遗憾。
引者想了想,“名字虽然重要,但你更重要。”说着一把把他推向门内。
陈庚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早已不知身在何处,慢慢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