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庚此刻正在回去的路上,软轿颤悠晃动的他迷迷瞪瞪,昨夜酒不少进肚,连同与他一起的各位同僚也没少灌他,一年一次回京,这不是一次碰到,今年这些人特别
殷切。想来与前些时候,西城有关联,他的一份奏折能让一杆人等脱去乌纱,更能让一些人平步青云,谁曾想他们都找错了人,他在皇叔眼里就是蝼蚁。
先下听说皇帝身体欠安,这皇储之位一直悬而未定,他目前为止最不能招惹是非就当属这个了。
昨夜朝臣似商量好一样,轮着敬他,高位之上早已心生忌惮,他哪有看不出来。
几次推诿都未能逃过,还是想办法尽早离开的好。
眼下他还没来得及寻到东方微明,昨天一不留神又不见了,早就叮嘱过他,看来无济于事啊!所以催促轿夫再快些。
天已放亮,他想先打发人回府询问是否回去了,这刚到宫门下人还没结过通牒身后传来,“敬王爷皇上有请。”尖酸的声音刺痛他的耳,眼皮跳了几次,听到传唤,陈庚心骤
然停了一下,“公公可知皇上有何事。”
“咱家只是传话,王爷不必担心,还请王爷不要让皇上等久了。”带路的王公公跟随皇上多年,怎么揣测不出几分,想皇上无非就是皇储一事,还能有什么让他日夜焦虑寝食
不安。
假如没有他这个侄子,兴许他倒是可以高枕无忧,可惜了他目前还不能,他也不能。
下了软轿陈庚愣了片刻,“静书院?公公这是……”王公公不是糊涂之人怎么能随便走错地方?
“王爷咱家没错,皇上请您来看看。”
看看,确实看了,院内依旧杂草丛生,那颗枣树可怜的挂着几颗。四周高墙耸立,翻不出几个人能越过进来偷盗。那有什么不对,随处走了一遍没瞧出端倪,打量一圈,王公
公已闭目养神,整个无事人。
陈庚踏进堂内,佛龛烟熏缭绕,贡品可鲜。
只有香烛燃尽,残留的香灰没人打理,几个蒲团四处散落。
随处一看就知道这里常年有人打理,与外面院落形成鲜对比。
不大的眼盯的他有些毛骨悚然,看不出他眼里透着什么意思?陈庚又再堂内走了一圈,在墙根发现一个吃完的果核?这——
佛堂有人值夜这是定下的规矩,可有人偷吃贡品,好像还吃了不少,不细看很难瞧出来,几个苹果随意摆弄一下又是一盘,糕点同样,只是少一盘,多出的盘子不知被扔到哪
里?
戒备森严是皇宫怎么有人潜入,哪里不去偷食,选择这个荒芜的地方,也是一个迷糊盗贼。
且不说这盗贼如何,先说皇帝的意思?把他请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查案?不是,一个静书院,不是他这个王爷该管的事,这里有内务操办一干事宜。
他抽出三根佛香,点燃插好,跪拜。
一旁的王公公终于开了呛,“还是王爷有心呐!”
“……”
“本王还请公公带劳,转告皇上,本王疏忽了祖训,忘了来此敬香奉茶,本王这就回去自行领罚禁足一月。”
转身对着佛龛又是一拜。
头也不回大步跨门而出,独留下王公公一人,瞪着眼,瞧不出喜怒。
待人走远了,嘴里呸一声,“倒是挺机灵的,难怪皇上不同意咱家的办法。哼——”一双小眼眯起,显得更小了几分,阴寒的脸上那还有刚才半分的悦色。
刚出了宫门,贴身侍卫上去探问,“王爷出了什么事?”
“无事,回去。”
侍卫见状,忙让轿夫加紧步伐快快离开。
一路疾驰总算踏实回来了,卸下锦服,里面都湿透了,“王爷这是哪里不舒服?”脱下湿透的亵衣,管家心里扑腾漏了两下,病又复发了?看王爷脸色微微有些白。
“没事,准备热水沐浴,还有打今起谢绝一切来客,还有你去松园看看先生回来没有,如果回来了,就——”就什么?只要他回来什么事都好办了,中途一个不留神不知道跑
哪里去了,偌大的皇宫岂是随便走动的,想他陈庚何时这样毛躁乱了阵脚,忙吩咐管家,“就告诉他三日后我带他进山。”
交代完一切,他整人虚脱不少。
等管家办完回来,陈庚浴桶已睡着了。
自从回来他还没好好休息过,王爷又消瘦了不少,吩咐厨房晚饭准备丰盛一点。
可能是睡的太沉了,等陈庚醒来时天都黑透了唤来人,“几时了?”
“戌时。”
他睡了那么久?难怪浑身无力,又让人找来管家,听管家禀报,白长空早回来,现在,正在——正在院里。
“核桃?他那里来的核桃?”他可不记得府里有买这个东西,他不知道也许管家知道,管家也摇头。
“……没有。府里怎么没有这个?”这么大的府邸怎么能没有这个?不对,他的核桃是哪里来的?
管家摇头,“小顺说也不知道。”
……
陈庚终于耐不住性找来松园,果然见院落石几上砸了一地的核桃皮。
小山一样高的核桃仁堆满石桌。
“王爷。”小顺高兴向他奔来,“王爷,白先生说要做核桃酥。”
被人念叨人只抬头看了一眼,“回来啦,”拿起果仁,“诺,吃点补补脑子。”放在他手心,继续砸。
温热夹杂着核桃的余香,陈庚咽不下,自己可不是正需要补补,如不是想到他的一席话,如今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想到静书院真是有惊无险的后怕。
对他的几分玩闹上了心,拿起核桃砰砰砰连砸几个。
……
……
小顺惊呼,“王爷您手不疼啊!”
“……”有力的拳头带着核桃皮,几个砸开的核桃上还粘着几血迹。
自作受不可活啊!“王爷要不你再吃点核桃补补。”
“……你。”
小顺冒出一句。“王爷确实该补。”
这话他爱听,禁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