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失控的游戏…………
可是直到半夜我才知道我已身处命运的洪流中,如浮萍般随波逐流。
-----------------------------刘勃然
咔莎咪呀嘎咪嘞……
痛!
嘞咪雷鸭塔拉图……
好痛!
我艹,头好痛啊!
……………………
神秘的吟唱宏大而庄严,仿佛青铜古钟里的挽歌。
艹!……还要给老子痛多久?!
在悲壮的挽歌声中,大脑的剧痛让刘勃然本能地想要捂头,想要睁眼,想要起身……可就是无法挪动手脚,身体也失去了控制。
莫非是鬼压床?!算了,估计是我还没醒,还在梦里……等一下说不定就会马上醒过来。
对于这样的遭遇,刘勃然并不感到陌生,通常情况下只要集中精力,将弥散的意志收回就能彻底摆脱这迷幻的梦境与黑暗的桎梏。
然而……
在极度头痛中,他的眼前有凌乱的青色线条像是无数的水蛇在扭动,仿佛古老青铜门上的象形文字,不过它们是活的,它们在不断地变幻着,好似精灵的舞蹈,古老而神秘。
精力在这些不断变化的青铜文字面前,好似烟雾般飘忽不定,难以琢磨,难以集中,无论他如何努力,依旧难以控制四处发散的的思维,难以阻止杂念的浮现。
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大半夜怎么就头疼了呢?!
这TM还出现幻觉了!
不会是脑梗什么的吧?!
别吓我!我可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啊!
赶紧去医院!
赶紧去医院!
嘶~那些线条是在变幻的,它们扭动的字体好似在诉说,在传诵,在祭奠…………
刘勃然将精力集中在那些未知的文字上。
每个青铜字符认真看起来好像就是一段话,当刘勃然将它们的意思连接在一起时,种种连恶魔也不敢想像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幻灭:
全身赤裸,肌肤碎裂的金色纹路在他身上构成无瞳之眼的年轻人被青铜长矛钉在石板上,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挺着大肚子的女孩在被一群红衣围坐的圈中,上下翻腾,发出痛苦的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
在一众人的欢呼声中,拥有洁白羽翼的天使亲手将捆绑于铜柱上的男子点燃,他的王冠闪耀着夕阳的余辉,他的眼眸中流下两行浑浊的泪……
这像是蒙昧时代的黑暗,那些神奇的文字在它们的舞蹈中讲述一段古老而失落的历史。
我不会是的了妄想症吧,看来必须起床去医院了,明天还得上课呢!
不对!还上个屁的课啊?直接旷课算了,叫小蒲帮忙答个到,然后在寝室躺上一天。
这么想来,也就不用去赶实验报告了,嘿嘿,有借口向学委推脱了。
适当的放松让刘勃然积蓄起了一丝力量,终于,他一鼓作气挺直腰杆睁开眼睛,彻底摆脱这该死的文字。
刘勃然缓缓抬起头,就像是从一场一生那么漫长的噩梦中醒来。
视线很模糊跟本难以看清,不过嗅觉很灵敏,微风送来一阵阵花香,视线继而蒙上了淡淡的“白雾”,目光所及,刘勃然看到的是一张原木色泽的书案,书案中央放着一本用草纸装订成册的的书,纸张粗糙发黄,低头可见一行用另一种古老文字书写的话语,看不懂,可是可以看出书写时蘸墨很浓,下笔很重,墨已入木三分。
书案右侧一张长条形的几案,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叠书册,大概七八本的样子,同样是粗糙发黄的草纸装订成册的,几案紧靠的墙上有一个很细微的小洞,看样子是这段时间新凿出来的。
这小洞另一头连接的是一大户人家的祖堂,那里彻夜灯火通明,小洞的对面是一面与这样的家庭环境极为不相符的铜镜,镜面刚好成四十五度角斜向下方,显然这不是用来梳妆的,镜面将小洞中射过来的光线刚好投射在了书案上。
“这还真是现实版的凿壁借光。”刘勃然不禁吐槽道。
淡黄的光晕下,一个黑色的研墨笼罩着淡黄色的光华,研墨表面的浮凸构成了模糊的祥云图案。
研墨之前,装订的手册右侧,一支沾满墨汁的羊毫毛笔静静安放,笔尖还挂着墨珠,滴落的黑色墨水流淌着与一圈圈红色的笔迹交融,在密密麻麻的红色字符间如长江入海般缓缓渗入其中,无声地流入黑暗之中。
!!!
光华之外,丝丝缕缕的墨汁所向,刘勃然整个人都愣住了,从看到那个在黑暗中浮凸的人形布偶那一刻他整个人都立马寒毛耸立起来,那是一种置身于生死存亡之际的胆怯,眼前的环境竟是如此陌生,与自己的房间竟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惊愕茫然的同时,刘勃然可以清晰的嗅到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清香,那是漫步于乡野田间才可有幸闻到的稻花香。
房间内除去“偷”来的那一抹淡黄色的亮光外,其余的地方都笼罩在一层轻纱似的冷光中,那是窗外照进来的白月光。
下意识地将视线一点点上移,月色轻纱下,竹篱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稻田,在晚风中静静摇曳。
“这……”刘勃然既惊喜又惶恐,猛地翻身想要站起,可腿还未打直,脑袋就一阵抽痛,这令他短暂失去了意识,身体不由地下坠,屁股狠狠地砸在了芦苇铺就的硬木板床面上。
啪!
屁股并未受多大影响,刘勃然用手扶住书案,又重新站了起来,慌乱地四处观望,打量着自己现在身处的陌生环境。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左右两侧各有一扇木门,紧挨着对面墙壁的是张铺着芦苇席的木床。
它与左门之间放着个橱柜,上面对开,下面是五个抽屉。
近左门的墙壁上一人高的位置挂着些类似于汤锅、铁锅之类的厨房用具。
越过左门挂着一块有两道裂纹的铜镜,木制的底座花纹朴实无华。
目光一扫,刘勃然隐隐约约可以看清镜子里的自己,现在的他:
一袭青裳,体态单薄,五官立体,轮廓还算俊朗……
“这……”刘勃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涌现出诸多无助又凌乱的猜测。
束发儒裙!古代儒家风格;以及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农耕文明风格……各种风格的杂乱揉合在刘勃然脑子里迅速构建出某件奇妙的事件。
“我TM不会是穿越了吧!”刘勃然的嘴巴一点点张大。
他是看着网文长大的,经历了套路土豆、老本唐三等等的网文大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熏陶,对于穿越这样的惯用剧情早就心生免疫了,可当自己亲身经历起来,一时还是难以接受的。
不过这各种风格元素的混搭让刘勃然觉得,若非是这脑袋疼的令思维变的清晰,醒来面对此情此景大多可能会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吧。
好了,先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刘勃然深呼吸了几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再慌乱。
就在这时,随着他身心的调和,一个又一个的记忆片段突兀地跳出,缓慢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白凌渊,字飘,北明帝国东黎郡周山县人,景明三十三年春,赐同进士出生,眷属随之迁移至金陵城郊,入翰林院一年有余……
父亲是北明朝中宣节校尉,牺牲于南明与北明的南北战争中,换来的抚恤金让白凌渊有了上私塾的机会,奠定了他考取进士,入翰林院的基础……
母亲是佛教忠实的信徒,在白凌渊考取进士的同年过世……
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共同租住在京城郊区的一个地主家的别院中……
家庭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是不佳,目前全靠在衙门里当捕头的哥哥维持……
作为当朝翰林院进士,白凌渊辅助史官编写整理七王朝的历史并掌握了号称东方诸国文字源头的甲骨文、注写佛经用的梵文、以及七王时期祭祀、祈祷所用的青铜器中常见的金文……
梵文?!刘勃然心头一动,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桌前,将视线再一次投向了书桌上那本摊开的手册上,只觉得粗黄纸张上那一行文字由陌生变的熟悉,由熟悉变的可以解读。
这是用佛文经典中常见的梵文写的一段话!
那入木三分的雄浑笔劲如是说道:
“古老的神明将于东方苏醒,万物皆是他坟墓里的蠕虫。”
“这?!”当刘勃然看见最后那个梵文字符时,他冥冥之中能感觉到自己正被某种力量所监视,他的视野宏大到世间一切皆为蝼蚁。
刘勃然本能地后仰,试图与这令人窒息的文字拉开距离。
可他很虚弱,险些跌倒,慌忙用手撑在桌上,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桌面上那还带有湿意的符号。
顿时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脑海中又有如银,四周被目光所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
摇了摇头,一切如幻觉般消失,刘勃然重新站稳,快速将手从那圈符文上拿开,大口喘了好一会儿。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人偶上,那是一个由稻草与粗布扎成的“咒术人偶”,至少刘勃然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按照精怪小说里的介绍,咒术人偶是配以生辰八字施展的活体献祭,可替主子召唤不同时空的神秘生物降临献祭者体内,降临者需为献祭者完成一项使命。
可………,看着额头上被扎了一枚大头针的人偶,刘勃然陷入了沉思。
“以白凌渊的记忆来说,现在的北明咒术师在大明王朝建立之后就被严格控制数量,而且咒术物品千金难买,那以白凌渊的家境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咒术人偶?!他又是从那里学来的献祭仪式呢?”刘勃然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沉思之中,他发现粗糙发黄的书页上多出来了半个红色的手印。在昏黄的光华下比夜色更浓,比墨迹更淡。
这……这是血迹!
“血?!那来的血?”刘勃然下意识地抬起刚才按在书页上的右手,底头一瞧,只见掌心与四指满是血迹,咒术人偶外的一圈圈特殊符号用的也不是红墨水而是血!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刺痛传来,虽然略微减轻,可还是连绵不绝。
“该不会是眼睛进灰尘了吧?”刘勃然边设想着种种原主被人暗算后导致他穿越的剧情边用右手使劲揉眼睛。
可是越揉眼睛里的刺痛感越加强烈,到后来刘勃然不得不停止揉眼睛的动作。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刘勃然摘下那面用作照明用的铜镜,几步走到凿壁偷光时凿的小洞前,仔细检查眼睛。
铜镜的倒映下,一双金瞳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