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天地间一片荒凉,寂静无声,只有风悄无声息的拂过。夕阳下,远方的巨大山脉如同沉睡的巨龙,蜿蜒曲折直上天际,俯视着这荒凉的世界。
黄昏的夕阳挥洒着淡淡的余暖,在荒野间欢呼雀跃,在空气中不停盘旋,最后归于寂灭。
黄昏如洗。
天空如同蔚蓝的宝石,干净的没有丝毫杂质。黄昏下的大地如同荒古的田野,棱次分明,荡漾着夕阳的余光。
一条古朴的石板路,从荒野的不知名处延伸出来,直通远处的巨大山脉。
荒野上长着凄凄荒草,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荒草的根部还有尚未融化的积雪,在余晖中闪着晶莹的光。
夕阳的下方,雄鹰高高飞翔。荒野的边上,黄羊低头啃草。
除了这些,这个世界一片死寂。
当然,还要排除突然出现在荒野上的三个人。
他们并肩站在石板路上,看着即将落幕的夕阳。夕阳的光洒在他们古铜色的脸上,带起不一样的光泽。
三人看着夕阳,没有说话。
空气流转,岁月沉默,时间静静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低声感叹,“这个地方,还是那么让人留恋,如果可以,我真想放下过往,将余生埋葬在这里。”
说话的人是一个容貌古朴,年近六十的道人,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银灰的头发随意的用木簪子挽住,潇洒随意,他的背上,斜斜的背着一把长剑。
夕阳下,他整个人都仿佛融进了阳光里。
“是啊。人已近黄昏,也只有如此黄昏,才能埋葬我们了。”另外一人淡淡开口,“只可惜天命不允,又能如何。禁地不宁,我们都无法放下。”
说话的也是一个老人,他须发皆白,身材壮硕,浑身肌肉如同蚱龙一般,身上的衣服完全遮不住那棱角分明的肌肉。
他如同太古时代的原住民,从岁月里走来,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野蛮而彪悍强大的气息里。
道人摇头,“禁地自然不能轻易放弃,也无法放弃。”他叹了口气,仰望夕阳,“回想自己这一生,竟无缘过一天自己想过的生活,甚是遗憾。”
彪悍老人道:“过去的每一天,都已经过去,明天还是明天,有什么遗憾的,都只是选择而已。”
“这话有理。”道人微笑,神色变得轻松起来。
说话的功夫,远空的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流连在身上的温暖渐渐离开了,一股萧瑟的风开始在荒野上流窜起来。
“夕阳下去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淡淡开口。他上半身赤裸,露出结实的肌肉,下半身用一种不知是什么野兽的柔软的皮围着,肩膀上扛着一根不知什么野兽的巨大的白骨棍子。
虽然老了,但岁月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遗迹,他的脸依然年轻,只是他的身上,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伤痕,令人望而生畏。
他看着那逐渐昏暗的天空,声音冷漠,“尽人事,知天命,后事如何,全看天意。岁月如歌,我们都是岁月里的人,注定要在岁月里死去。”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悲哀,“我们已经尽力,我们已经无能为力。只有把希望寄托于后人,才能在这样的绝境里谋取一线生机。”
时间再次沉默,三人在时间里静不做声。
半响,道人摇了摇头,率先开口,““七城”坚持了这么多年,未必就不能坚持下去,我总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没有转机,禁地里的年轻人,无法跨过那道关卡,而我们,需要火之龙。”
“这些年,黑暗那边,又诞生了几位神子,天纵之资,无人能敌。荒芜世界,年轻一辈也成长了起来。只有“七城”,后继无人。除了寻求外界援手,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被屠戮殆尽,消失在岁月里吧?”
三人再次沉默。
最后,彪悍老人开口道:“花费如此代价开禁地之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别无选择。”
“走吧,我们去圣城。”三位老人叹了口气,同时挺直了腰,向着那远处的巨大山脉而去。
他们的背影长长的落在地上,孤独而寂寥的悄无声息的消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