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拖着疲惫的身心,在那小厮的带领下回了秦府。她就知道他还是会派人跟着保护她的。
回了房间,却不想秦彦天早已在房内等她,“你怎么了?”
秦彦天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不由得几个大步上前,扶住她,眉心紧皱。
“啊——”正好被他碰到了伤处,慕兰不由地低哼出声。
“还不快去请大夫!”秦彦天恼怒地朝身后的小厮低吼。
那小厮闻言立马点头哈腰地快速转身领命而去。
秦彦天将她扶到软榻上坐下,声音不由也温柔起来,“伤到哪了?”
正要察看她的伤势,却被她握住了手,“彦天,对不起。”慕兰一双水眸深深地望着他,这次她又让他担心了。
秦彦天无奈地喟叹一声,掀开她的衣袖,见到那一大片被磨去皮肉的红肿处,忍不住将眉头旋得更紧了。
“怎么会这样?”
慕兰笑了笑,“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罢了。”
“怎么就不会照顾好自己?”
望着秦彦天责备的眼神,慕兰立即噤声,只是用一双杏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秦彦天轻叹一声,“罢了,没事就好。”
慕兰咬了咬唇,“彦天,今日是钟夫人利用祈年的下落引我,我才不得已……”
“我知道。”秦彦天温柔的大掌抚了抚她的头,“以后没得到我同意,不要再轻举妄动了。”
这次若不是她通知管家程叔来禀告他,恐怕她也不一定能这么快安全回府。虽是如此,可还是让他担心了一阵。
“彦天,祈年他——”慕兰蹙着眉,忧郁地望着他,却在迟疑着怎么说与他知道。
“祈年怎么了?”
“那钟夫人给的信上说,祈年被她贩卖到了外地,具体下落她也不清楚。”慕兰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原本水润的眼眸此时已寒光乍现。
现在她的心绪是急乱的,一方面她尚且不知钟夫人这话是可信还是不可信,另一方面若是可信,她的祈年竟然被她贩卖至外地,这般对待一个小孩,她简直就想把那钟夫人碎尸万段。
秦彦天沉声一叹,紧抿着唇,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见他不说话,慕兰心里更急了,“彦天,我们该怎么办啊?”
“别急,或许那钟夫人只是想让你担心罢了,我查了最近出城的记录,祈年还未被带出城外。”秦彦天温声安慰道,轻拍着她的肩背。
若是不出意外,祈年应该还在泉州城内,可若是被藏匿着带出城,那就不好说了,这也是最坏的预想。他不想让她太担心了,只能如此安慰她。
想着那刘青青真是跋扈得很,还不是仗着自己的父亲财势雄厚所以才肆无忌惮的耀武扬威着,等到哪日失势,怕她是哭都哭不完了。
待大夫帮慕兰处理好伤患处后,秦彦天才回书房,叫慕兰好生休息。
慕兰点着头应着,可心里却依旧郁烦无比,虽然段老爷这事是虚惊一场,可是祈年现如今依旧下落不明。想着祈年从未单独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此刻祈年是不是一直哭着嚷着要见娘亲和爹爹。
想到这,慕兰心内就泛起酸涩的苦楚。
……
“什么!竟让她给跑了!”
一阵刺耳的拍桌声响起,钟夫人怒目瞪着眼前这个微微颤颤匍匐在地上的人,呼吸随着心内的气息而紊乱。
“这段老爷还真是个废人,这点小事也办不好。”钟夫人缓了缓气,看向眼前的人,“告诉你家老爷,那借款的事我不会再帮他插手了。”
“这……”那人迟疑着,依旧匍匐在地,却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还不快滚!”钟夫人怒吼道,连带桌上的茶壶也被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璇儿见此情形,忙将那人赶了出去,不再扰了自己主子的兴致。
待钟夫人神色稍微回转,璇儿才上前宽慰,“夫人,可别气坏自己身子了。”
钟夫人冷哼一声,嘴角勾出一抹阴邪的弧度,“我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让她好过。”
璇儿也附和着笑笑,“她儿子在我们手中,她可不会好过。”
闻言,钟夫人这才欣慰一笑。
只要她儿子在自己手中,那她对于自己,也不过是个任她摆布的玩偶罢了。
“对了,永觞最近在做什么?”
“老爷每日都是处理店铺的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璇儿恭谨答道。
钟夫人点点头,神色更是松懈几分。
不过片刻,随即又叹息起来,神色又重覆阴霾。
“夫人还有什么可心烦的呢?”璇儿不觉好奇问道。
钟夫人摇摇头,眉心紧旋,“不知永觞何时才能接纳我……”
“夫人不必担心,老爷定会醒悟,知道夫人的好。”璇儿谄媚地笑着。
不过这话对于钟夫人来说却很受用,只要听一听,心里便宽慰不少。
钟夫人淡淡笑了笑,似恢复了那往日端庄的样子,浅谈一句,“希望如此——”
……
是夜,静谧又悄悄袭来,卷裹着这暗沉的天色,月儿弯弯,乍一看去,像是钩挂在树梢上的银钩,使得夜景被映衬得更为美丽。
“兰儿,怎么还未睡?”秦彦天有些责备地看着她,向着这凉亭走来。
慕兰笑了笑,依旧躺在软榻之上,望着这无边的天际发呆。
秦彦天将手中拿着的披风往她身上小心地盖好,同样沉默地望着她,浅浅的白光从她眼中反射出来,倒是显得更为绚丽夺目,吸引着他,让他移不开目光。
仿佛过了很久,慕兰才转头看向他,见他依旧盯着自己,对上那样的眼神,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回房吧,夜里风大。”秦彦天轻柔地抚了抚她被吹乱的碎发,眼中尽是柔情。
慕兰点点头,起身随着他走回房里。
“彦天,祈年他……”这一回房,慕兰眉心又拧成了一道旋涡。
秦彦天轻叹一声,祈年的事他也很伤神,不知那刘青青究竟把祈年藏到了哪,为何竟没有一点音讯。若真是被贩卖到了外地,还躲过了城门士兵的勘察,那找起来就更困难了。
“现在担心也于事无补,还是好好休息吧。”
慕兰撇撇嘴,有些失望和无奈。
“彦天,我们为何不去报官抓她!”慕兰实在忍不住,不由脱口而出。
“现在报官只是打草惊蛇罢了。”秦彦天皱着眉,他何尝不想报官,只是如今报官不但不能将犯人绳之于法,反而会祸及自身,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今只有把刘家给打垮了,将这财力背景给除去,才能动那刘青青。否则,凭她刘家的财势,勾勾手指便可能将黑颠倒为白。
若是现在报官抓人,说不定人抓不成,倒是会被她报复,反将一军,那他之前的努力可能也会白费一场。
“彦天——”慕兰其实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只是她真是快忍受不了了,也不知道那刘青青还要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来,祈年的下落不明已经让她很困扰了。
冗长的夜晚,诡异的寂静,总是能让人心神不宁,这一夜慕兰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睡好。
第二日,慕兰怏怏地起床,秦彦天一早便出去了,空荡荡的房间又只剩下她一个。
慕兰无力却又自嘲地顷了顷嘴角,现如今身边似乎没有一个人陪伴了,苓香去了,祈年也下落不明。心里空洞虚渺,仿佛被人挖去一大块似的。
然而她现在也只能每日守着这空屋子,昨日那么一闹,亦不知现在大街上又传些什么流言污语,恐怕平息下来,也不是短时间的事,这也是那钟夫人想要达到的目的吧,看着她身名俱损,她怕是乐得待在房里合不拢嘴了。
轻轻叹息一声,还未整理好思绪,屋外的一阵吵闹声便捉住了她的注意力。
慕兰摇摇头,走出房门打算看看外边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才刚走到院子里,便见到几个小丫头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耳语着,那吵闹声远远地还能听见,应该是府门口传来的。
慕兰颦眉看着那两个小丫头,不急不慢地走过去,“外边为何这么吵闹?”
见到慕兰走过来,那两个小丫头先是一惊,随后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没……没什么大事……”
“没事,为何你们还杵在这?”慕兰有些狐疑地望着她们,平常她这院子是十分清静,鲜有丫头家丁走动的,除非是听了吩咐过来的。可今儿个这两个丫头倒像是特意过来的给她说什么事的。
那两个小丫头支支吾吾,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好,惹得慕兰有些心急。
“程叔呢?”
“夫人,程叔在……门口呢……”一个小丫头低垂着头,支吾着回道。
慕兰望了一眼府门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也听不怎么清楚,但那吵闹的声音还未中断,倒是越来越乱了。
“门口发生了什么事么?”
两个丫头你蹭蹭我我蹭蹭你的,都推脱着不语。
慕兰也懒得理,径直大步朝门口走去,与其等她们说,倒不如自己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