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天没想到管家会跑来醉音阁,还告诉他今日慕兰的事,心里便是一沉,神色隐晦不明,却是阴霾重重。
身旁的应一薇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老板,夫人这样做也不无道理。”
秦彦天深深地吁了口气,疲惫地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等我一会儿。”便起身走出了房间,不过片刻就折返回来。
“安排好了?”应一薇看着他,神色是一向的冷静。
“嗯。”
秦彦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应一薇扬了扬唇,“刘世昌的慈安堂现在将近一半店铺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下了。”
秦彦天轻点一下头,“那刘知县也并不是和他交情深,不过看在银子上罢了,等我们将慈安堂的银子抽空,刘世昌自然也填不满那刘知县的口了。”
应一薇听着不觉笑得更为肆虐,眼眸中却只含着难以言喻的冰寒。
秦彦天轻叹一声,“只是委屈你了。”
“只要能将他扳倒,我什么都不在乎。”坚定的字眼铿将有力地灌满整个房间,应一薇此时笑意全无,满脸满眼都是发自心底的深深恨意。
……
慕兰看着越来越走近的段老爷,一步一步地倒退着,周围全是怀着不明笑意看热闹的群众,慕兰不觉心中更为急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何时璇儿已走到她身后,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轻语,“若秦夫人想知道儿子在什么地方,便现在就跟段老爷走,我家夫人已将写着你儿子下落的信件交给了段老爷。”
慕兰猛地一惊回头望向一脸浅笑的钟夫人,这次她故意约她来这就是想看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吧,呵!如此费尽心力,真是清闲。
钟夫人淡淡地笑着,眼中尽是得意之色,不错,她可以告诉她儿子在哪?只是……她就要看着她那种愤恨绝望的眼神,每次看到她心中便多一份快意!
“美人,快跟老爷我走吧!”段老爷快步走上前,扯过她的手。
慕兰立即甩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的额声音响彻在整个酒楼。
“这不是那醉音阁勤劳本的夫人么?”
“呀!你不知道么?前些日子这秦夫人和段老爷正巧在对面怡春院被人撞个正着……”
“不是吧!难怪这两人的神色看上去不对!”
“没想到两人早已珠胎暗结……”
慕兰闭了闭眼,努力使自己昏沉的头脑保持清醒,既然自己早就预料到了,何必再徒增伤感和愤怒呢!
还未睁开眼,一只手直接被那段老爷拖着走了出去。
那段老爷把她拽上酒楼外的马车,便叫车夫打道回府,慕兰出奇的安静,倒让身旁的段老爷有几分诧异。
坐进马车内,段老爷见现下只有自己与她,便也大胆起来,凑过身紧紧地挨着慕兰坐着,一双手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游离。
慕兰反感地将他推到一边,尽量使语气平静,“段老爷,轻放尊重点!”
“美人,你都跟我上了这车,还还什么臊呀?”段老爷脸上堆满着淫笑,身子又缓缓接近她。
慕兰挪了挪身子,尽量使自己远离开来,“段老爷,我就直说了,你现在最好将钟夫人给你的信件交给我,省得我们浪费时间!”
“信件?”段老爷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是这个么?”
慕兰双眸闪过一丝神采,定定地注视着那个信封,伸手就准备将那信封夺过来。
段老爷反应倒是不慢,倏地将信封又塞回怀中,***地瞅着她,“老爷我可不傻,美人你想要信,总得给我点好处啊!”
这钟夫人将信给他时,几次提醒一定不能轻易将信交给她,他再蠢也知道这信中的内容对她的重要性,他还没玩够呢!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她给逃了。
慕兰斜眼看着他,心中却隐隐泛出一层冷汗,没想到这段老爷看似愚钝,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唬弄过去。
此刻她就想拿到那封信,只要找到祈年,她才能放下包袱,将那钟夫人绳之于法。
“段老爷,把信给我,银子你随便开。”
“银子?”段老爷好笑地看着她,“老爷我又不缺银子,要你的银子做什么?”
慕兰警觉地看着他,只见他渐渐靠近,眼中精光闪烁,“老爷我就要美人你陪我几日,上次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呢!”
慕兰一脚踹上他的腰腹部,将他直接踹到车厢另一边,那段老爷捂着剧烈疼痛的腹部,嘴中叫嚣着,“臭女人,别给脸不要脸,否则你休想拿到你要的!”
慕兰冷冷地望着他,不过瞬间一愣,想到他之前所说的话——“上次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
难道上次在怡春院,她没有被他……
看着段老爷因为疼痛被扭曲的老态横秋的脸,慕兰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的厌恶感,“段老爷,你方才话里的意思是上次什么都未发生?”
那段老爷捂着腹部,坐起身来,脸上神色还是不大好,没有答话。
看他的神色,慕兰吁了一口气,心中顿时感觉轻松不少,想起前些日子因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倒是她自己瞎担心了。
看着她一脸淡然,眉目间还似覆盖着一层喜色,那段老爷冷哼一声,“就算上次没下到手,这次你觉得你能逃得了么?”
慕兰蹙了蹙眉,却并未露出十分惊慌,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段老爷以为她是被他刚才的话吓怕了,放声笑了起来,又向她靠了过去,“美人,快过来给我抱抱。”
慕兰一脸鄙夷地推开他,那段老爷更加不死心了,加重力道冲过去紧紧地环着她的腰,一双手肆意在她身上乱窜,翘着嘴就想往她脸上亲。
慕兰差点没忍住呕吐出来,用力推着他,却不想这次真是被他死死地箍住了,一点也推不动。
眼看着他的脸就要靠近,慕兰顾不得那么多,大叫着用力一抬脚,直击那段老爷胯下要害之地。
“哎哟——”那段老爷痛呼一声,双手紧紧地护住被她方才差点踢掉的子孙根,额上冷汗直冒。
这一脚还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慕兰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快意,趁他此刻真痛得倒在车内动弹不得,慕兰凑过身去,在他身上开始摸索着,找着那封信。
那段老爷被她那么狠狠一踢,哪还有力气去管那双在自己身上游曳的手啊,那要害之处传来的痛感,已经将他意识都给麻痹过去了一般,眼冒金星,视线都模模糊糊的,只是嘴里一个劲的叫嚷着。
慕兰拿到信后,立马将信塞到自己身上揣好。
平定了一下情绪后,便探出头看向马车外的车夫,“快停车,你们老爷昏过去了!”
那车夫却丝毫如没听见一般,一直目视前方,快速地赶着车。
慕兰心里一急,若是不停下来,到了那段老爷府上自己可就完了,可这马车赶得这么快,自己也怎么下得去。
“车夫,快停车!你们老爷昏过去了!”慕兰有些焦急地吼着。
那车夫转过头,笑得有些奸佞,“夫人,您就好好待着吧,到了段府自然能下车。”
慕兰闻言,不禁升起一股寒意,没想到就连一个车夫看上去都是如此危险,看来若是干等下去,自己肯定是逃不过了,倒不如赌一把。
身后,那段老爷神智似有几分清醒,嘴中喃喃骂道,“贱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慕兰心上一紧,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考,便纵身一跃,往马车另一方跳去。巨大的冲力让她在地上连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手上脚上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不过慕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咬着牙往马车行驶的另一边奔去。
这条街上人迹罕至,零零星星的几个路人在走着,听到这声响也都纷纷投来疑惑惊奇的目光。
慕兰也管不了身上的痛楚,奋力往前方跑去,想要快点离开。
“抓住他!”身后传来段老爷暴跳如雷的声音。
那车夫拉住马车便跳下来急忙追了上去,那段老爷也踉跄地跑下来,边跑边喊着。
慕兰脚上有伤,一拐一拐的,跑得并不快,没一会儿便被那伸手矫健的车夫给捉住了。
“放开!”慕兰推搡着抓着她手臂的钳制。
“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这丢人现眼了,快点跟我们老爷回去。”那车夫阴暗的双眸直勾勾地射向她。
慕兰蓦地被这眼神一惊,一个小小的车夫竟也能散发出这样猛烈的气势,她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快崩溃瓦解了一般,身上擦伤处的疼痛更甚了。
正当慕兰眼看着要绝望的时候,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直直地往这边逼近。
慕兰回头一看,正在赶车的小厮突地下了车跑过来,将那钳制着她的车夫推开。
“夫人,快跟我们走。”低声在慕兰耳边说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将她拉上了马车。
身后那段老爷呼喊声还在继续,却也是渐行渐远,使慕兰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手肘处和脚踝,膝盖都有很明显的擦伤,不过还好不是特别严重,只是磨破了些皮,并没有伤到骨头。
突然想起从那段老爷身上夺来的信,慕兰紧张地将信从身上摸索出来,颤抖着手,心里隐隐有些害怕,迟疑着没有打开。
她也不知道这信里究竟有没有写明祈年的情况,若这只是钟夫人戏弄她的异常闹剧,她可又要每日提着心过日子了。
踌躇了半晌,慕兰才缓缓地打开信,双眼投向信上的那一瞬便再也压抑不住连肩膀都微微轻颤起来,脑中顿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