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
秦彦天抬眼看着款款走近的慕兰,现下已是深夜,她不好好休息,怎么跑来书房了。揉了揉眉间,秦彦天深深呼了口气站起身朝她走去。
“彦天,怎么还不休息?”慕兰蹙眉看着他,她养身子的这些日子她总感觉他很疲惫,每每她都酣睡在床了,他还在书房忙着,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生意方面除了什么问题。
秦彦天指尖摩挲着她的嫩手,满眼的宠溺,“你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房。”
慕兰抿着唇,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最近心底缠绕不去的疑问。
“彦天,你怎么把我救出去的?那刘知县是不是和别人串通陷害我的?”
秦彦天眉间的阴霾更深了,眉头紧蹙,含着难以消散的阴鸷,语气却还是柔和,“你先回房休息,无需操心这些事。”
“彦天!”慕兰心上一急,哀怨地看着他。有什么事他不能跟她说呢,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共同分担,共同承受么。
秦彦天半眯着眸子,似是伴随着一声哀叹,他缓缓开口,“醉音阁的分店被我卖了。”
醉音阁的分店被他卖了!慕兰愣愣地看着他,还未从这话语带给她的惊讶中晃过神来,醉音阁对于他的重要性她很清楚,那是他自立门户的开始,虽然只是卖了一家分店,但是毕竟都是他辛辛苦苦经营多时的,若要再重新开一家,怕是又需要一段时间,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她知道一定是因为那刘知县贪得无厌,竟然一口气吞下那么多钱财,实在是太贪心了。
秦彦天冲她温暖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那刘知县无非是想要钱,不过我查出来他抓了你背后还有另一股力量。”
“还有另一股力量,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慕兰深思着这一句话,或许如她所想,就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只有真正的凶手才想要找个替罪羔羊不是么,何况从之前的迹象就能看出来那凶手就是想嫁祸于她。
秦彦天目光倏然变得悠长,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
只是那刘知县似乎也怕极了那个幕后黑手,若不是他将证明她清白的证据摆出,背地里又送了那刘知县几乎可以让他享乐一辈子的钱财,估计那刘知县也绝不会放人。
“彦天,你知道是谁么?”慕兰的眼神变得更加渴望,她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和她又这么深的仇恨,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来陷害她,还残忍地杀害了苓香。
秦彦天摇摇头,眼角的冷酷将他整个脸也衬得格外阴寒,若他知道是谁,他也绝对不放过他。想着那日从牢中抱她出来,看着她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他恨不得将那些对她用刑的官差撕成碎片,怎么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对待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可恶。若不是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赶时间去找大夫,那时候他还真有一种大闹牢房的念头。
还有那刘知县,不知和哪个同流合污,前几日还和他套近乎,转眼就将她关进牢房,还把他托人送去的银子一一退回。这贪心不足的老滑头,想起来他就想一脚将他踹飞,可如今这世道为商的又怎能都过为官的。原本这什么发簪就构不成证据,可那官老爷一口咬定又能有几句反驳的。
“彦天——”慕兰还想说什么,秦彦天却率先牵起她走回了房间。
“你要好好休息,身上的伤害未好。”捋起她的衣袖,他看到那一条条淡褐色的疤痕,虽然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让他触目惊心,但还是能让他心口微微发痛,他都不忍心打一下的人,竟让那些狗官差这般蹂躏。
慕兰仿佛看见他那寒冰般阴沉的脸,像是抚慰一般轻语道,“彦天,我的伤已经好了。”
叹息着看着自己身上的疤,虽说就这么烙在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有些可惜,但是能时刻提醒着自己或许也是另一种用意吧。
秦彦天温热的唇拂过那白皙肌肤上蜿蜒的淡痕,心里却被一刀刀刮着剜着,让他心中的怒火从胸腔喷涌倾泻,却痛得发紧。
慕兰被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如碧波一样在心头泛着涟漪的晕圈。
“彦天……”慕兰轻启朱唇,话还未说完却被他瞬时压上的唇给淹没在口中。
慕兰双颊不知怎么的,竟渐渐泛起两片酡红,仅仅是个吻而已,也不是第一次,竟也让她如初次般心跳加速,也许是被他之前的小动作给感染了,心底只剩下柔软的旖旎。
秦彦天突然止住了动作,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身子好了么?”
慕兰只觉得呼吸急窜,抿着嘴努力恢复自己的气息,微微点头。
水盈的双眸闪动着熠熠光彩,看着她此时有些害羞的模样,秦彦天心内又燃回那股躁动,深深地吻住了她。
……
自从从牢房内回府之后,虽然母亲每日对着自己的时候还是一片祥和安逸的神情,可是慕兰隐隐感觉到母亲心内的哀戚,只是母亲没有对自己诉说,毕竟她出了这种事,苓香的死,母亲应该是知道的。
慕兰坐在院子里陪着母亲喝茶,淡淡的茉莉清香沁入鼻间,却让慕兰鼻头不觉酸涩起来,从前苓香总喜欢给她泡各种茶,准备各种花样的小点心,而今她却再也尝不到了。
许是看到慕兰在自己面前异常的神情,慕夫人也不觉低低地叹了一声,虽是轻叹,却也让慕兰心上一动。
“兰儿,苓香她……”终是按捺不住开口,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慕夫人只得轻轻啜一口杯中的茶,让茶香来纾解着自己心头的抑郁。
慕兰咬了咬唇,一双眼眸闪着密密的光,似是氤氲了些许雾气。
“娘,对不起,我瞒了你……”
“傻孩子,娘知道你是关心娘,只是……唉……”慕夫人哀痛地看了一眼慕兰,便垂着眼不忍再说下去。
当她得知苓香已死的事实后,她只觉得头上如电闪雷鸣,耳边已什么声音也听不真切,只是反反复复重复着那个致命的消息。苓香是她看着长大的,和月香一样,她把她们都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了,何况她年纪还这么轻,怎么就这样去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泪就随着眼角滑落,原本沧桑的脸更显得憔悴无助。
慕兰看着母亲这样,自己也有些忍不住想哭,但还是强力压制了这种冲动,若她也哭了,那还有谁能安慰母亲呢。
“娘——”慕兰在母亲身边蹲下,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母亲的泪,“都过去了,您要注意身子,别太伤心了。”
虽是这么安慰,但是慕兰的心里却更忍不住伤痛,要说不伤心,谈何容易。
母女俩正沉浸在悲伤中,月香从远处跑来,神情中隐隐有些不安。
慕兰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月香,发生什么事了?”
月香支支吾吾犹豫了半晌,最后按不住慕兰的追问,只得说出口,“我刚刚见门外有人找小姐,只是那家丁一直拦着不让进来,也不帮他通禀……我怕他可能是有什么要事,所以……”
“是个什么人找我?”慕兰好奇道。
“是一个公子模样的,模样倒是挺俊的。”
慕兰望了一眼还在流泪的母亲,又轻声安慰了几句,才托月香好好照顾母亲,准备出去看看是何人找她。
来到府门口,远远地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那和门口的家丁纠缠着,走近一看慕兰才发觉这人正是缑然。
“不得无礼,这位公子我认识。”慕兰呵斥着那个不知礼数的家丁。
随即才浅笑着望向缑然,“那人不懂规矩,还望缑公子原谅。”
缑然摆了摆手,依旧是那般潇洒惬意的样子,“没多大点事,这次我也是找秦夫人有事。”
“不知缑公子找我有何事?”
“实际上是巧冬,她想走之前再见你一面。”缑然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慕兰蹙了蹙眉,这一时也不知巧冬究竟找她要说何事,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想必这事一定很重要吧,要不然她应该是不愿再看到自己的,毕竟自己在她面前的出现就好像提醒着她以前所受的伤。
慕兰瞥了一眼身后恭敬低着头的家丁,她知道是秦彦天吩咐不要让闲杂人等来骚扰她,他想给她宁静安逸,不想再让她受伤,只是这一次见面她却觉得自己应该要去,这也许也是最后一次见巧冬,很好奇她要对自己说何事。
“我要出府一趟,老爷回来了便说我去看一个朋友。”
那家丁肩膀微微颤动着,“夫人,这……不太好吧……”
“只是去看一个朋友而已,老爷若是怪罪下来我要承担。”
那家丁还是懦懦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缑然却笑得开怀,“没想到秦老爷的家规如此之严,缑某还真是大开眼界。”
慕兰尴尬地冲他笑了笑,以前的她可能会如此想,但是现在想来这是他保护她的一种方式,想到这点她还是不那么排斥的。
最终那家丁在慕兰一再笃定的语气中只得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离开,这可是夫人,整个秦府的女主人,这府上水人不知夫人有多受老爷喜欢,他一个小小的看门人可不能太驳夫人面子的,何况夫人说了老爷怪罪下来一切由她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