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七年前,景明与赫勒交界的地方,一片萧索,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战争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陷入了僵局。对于景明来说,这场战争堪称失败。虽然没有被赫勒攻城略地,但是却没有取得一丝进展。赫勒驻边的军队依然绕过城池烧杀抢掠,肆无忌惮。
眼下,一队赫勒士兵正嚣张万分的满载而归。此行的猎物并不丰盛,战争已经是这一带的百姓流离失所,死亡随时笼罩着这片土地。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赫勒的士气,能够在敌人面前耀武扬威,这本身就是足够振奋士气。
蛉州城头的士兵眼睁睁的看着赫勒嚣张万分的扬长而去,却没有丝毫动静。长期的战争使他们身心俱疲,面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开始麻木。大人们此刻正在温暖的大厅里烤火,谈笑,欣赏歌舞,他们这样的小卒也不敢贸然行动。可是他们没有发现,就在那些捆绑中的女子中,有一名衣着虽然褴褛,依然看得出是质地上乘,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穿得起的。
赫勒王庭,斜也可汗和众多贵族肆意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量着站在帐中惶恐不安的女人们。柔弱无依的女人们眼中流露出的惊慌无以取悦了这些草原上的狼群,他们哈哈大笑,言语猥琐的大声谈论着景明女人的众多妙处。酒饱饭足,各自拥着新得的女人入账,享受她们的战利品。
就在这时,斜也可汗大叫一声,“啪”的一个耳光,帐里顿时一片安静。女人无力的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脸颊。他们的大汗一脸暴戾之色,恶狠狠地瞪着地上衣衫褴褛的女人。识相的侍卫赶紧上前,正准备拖走女子,却听可汗冷厉道:“退下。”
众人噤若寒蝉,悄悄的退出大帐。斜也可汗恼怒万分,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咬他,看他怎么收拾她。猛地上前,毫不怜惜的将地上的女人拉起,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斜也可汗有很多女人,多得他自己都记不清她们的名字面孔。不过这个女人实在是漂亮,虽然头发凌乱,脸上也有些泥垢,但丝毫不掩其天生丽质,此刻那害怕又倔强的小眼神让斜也可汗瞬间产生摧残的冲动。
女人吓得大哭出声,边挣扎边哀求。可这对于欲火焚身的男人来说只是增加情趣的调剂品,对于他堂堂草原之王而言,玩弄个女人根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此刻这个女人,不仅是个漂亮的女人,还是景明的女人,敌人的女人更能刺激男人雄性荷尔蒙的分泌,这样的玩物带来的刺激不言而喻。
……
夜幕降临,女人如破布娃娃一般呆坐在帐篷里,眼神呆滞,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痴心一片,听闻丈夫在边关受伤,不顾家里阻拦,丢下不满周岁的小儿子偷偷地来到边关来寻找日夜思念的丈夫。没想到却遇上了劫掠的赫勒兵勇,还被这个凶残野蛮人侮辱,她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她想到了死,但是在这帐篷里就是撞墙也撞不死。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摆着的食物,想到绝食。肠胃阵阵痉挛,饥饿的感觉实在是生不如死。心中挣扎,她还是屈存于生存的需要,拿起一块烤肉放进嘴巴……
日子一日重复一日,虽然如同行尸走肉,但身体却依然活着。摸着隆起的肚子,勾起嘴角,却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要不是这个孩子,她此刻大概也不能坐在这个独立的小帐篷里了。
斜也可汗的新鲜还没有保持一个月,就转向了新的目标。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庆幸脱离魔掌指日可待,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本来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可就在这时,斜也可汗却要将她赏给下属,她惊恐之下只得告知自己已有身孕。斜也可汗子嗣一直不旺,听闻此事,也就不在意血统问题,将她留下待产。
对于腹中的孩子,女人的心思很复杂。原本就是个孽种,可是她现在只能依仗这个孽种使自己不完全沦为妓女。想到家中尚未满周岁的儿子,想到与丈夫的恩爱缠绵,鹣鲽情深,现在沦落异族,任人凌辱,心中更是悲苦。此刻心中更后悔为何不听家人劝说,偷偷离家北上寻夫。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无论母亲爱与不爱,孩子都是在母亲撕心裂肺的喊叫中降生。大概也因了这个原因,女人对于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都有母性的无私吧。女人也是,她轻轻的抱着这个皱巴巴的婴儿,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十个月来第一个笑容。
虽然斜也可汗对这个孩子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喜欢,但也亲自给他取了名字,一切待遇也遵照正牌的王子。或许是因为她生下了小王子的缘故,女人因此也算是母凭子贵,可以带着丫鬟在周围自由活动,各方面的待遇也好了很多。
也许这一生就这样了,女人很容易认命的,只要生活不是很糟糕,她们一般都不会奋起反抗。但是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是糟糕,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标准,所以有些人安于现状害怕改变,有些人身处高位依然勾心斗角。可是安于现状,往往会导致一个结果,任人宰割。
也不知道右翼贤王真的喜欢这个来自景明的女人,而不惜触怒斜也可汗请求的,还是斜也可汗为了笼络人心,主动将这个虽已不再宠幸,却已经给他生了儿子的女人赏赐出去的?总之,在生育过后刚刚半年的时间,一个篝火通明的夜晚,这个可怜的女人被几个强壮的妇人强行从帐篷里揪出来,不过她的哭喊质问,送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应该说右翼贤王是个不错的男人,他长得不丑,五官周正,线条硬朗,而且能征善战。但从审美上说,这样的男人完全符合女人心中的丈夫标准,但这有个前提,就是这个女人没嫁过人,或者是嫁的不如意。事实上,女人嫁过人,生过子,而且婚姻也称得上幸福,所以右翼贤王的从一开始就被定位在了强奸犯的位置上,所以他即使对女人千般宠爱,万般体贴,依旧无法融化那一堵坚固的心防。
不久,女人又怀孕了,儿子的降生让女人再次母凭子贵。这一次与上一次完全不同,待遇不必说,右翼贤王一直对她是宠爱有加的。难得的是自由,她现在可以像个真正的赫勒贵妇,在这片草原上自由巡视。
看着身边的小儿子一样呀呀的学语,跌跌撞撞的走路,望着南去的大雁,不禁想起了地处繁华的家乡,当初那小小一团,身裹锦缎的儿子,应该已经开始进书房了吧?心中再也抑制不住的思念,如春风过后的野草一般,疯狂的生长起来。
在一个雾霭蒙蒙的早晨,侍女在帐外等候主人的召唤,却良久不见声音。鼓起勇气悄然掀开帐帘,不禁大呼出声。大帐凌乱一片,金银等财物被洗劫一空。
稚子的哭声,男人的怒吼声,几百精骑四方出动,最终却是一无所获。女人在草原上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回到了她的丈夫和儿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