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岩极为自信的笑了出来,也不等她点头,拦腰就抱住她。在她惊呼中,他的身体微微后仰,令她趴在了他的胸膛上。这样亲密的动作着实令江子萱难以忍受,她刚想挣扎,却被他的大手死死按住了腰,腿也被他的腿压制住。
“三娘,你如果想现在侍寝的话,我不介意你多动两下!”
江子萱听着他紧绷而又低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吓得立马不敢再动,僵着身体,用左手撑在床上,借以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公子岩闭上了眼睛,手却不老实,慢慢从她的腰移到了她的后肩胛处,然后用力一按……她的左手顿时支撑不住,倏忽又贴在了他的身上。
“啊……”计谋得逞,公子岩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在江子萱欲出声抗议时呢喃道:“好了,睡吧,我很困了!你要是吵到我,让我睡不好……我一定会改变主意。”
江子萱噤声,绷紧了身体趴在他身上,没有一点睡意。
公子岩却很舒服的侧了侧身,连带着将她也放在了床上,只是两人的身体依然紧紧相贴,他甚至得寸进尺的将头埋到了她的颈窝里。
静谧的房间里除了火盆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就只剩下公子岩轻微的鼾声,江子萱睁着个大眼睛,尽量忽略身体滚烫的男人,还有似有似无的肌肤相处。
快到天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可却难以熟睡,有个蚊子时不时的叮咬着她的脖子,令她烦不胜烦。
终于,她忍不住,出手一巴掌打了上去,啪的一声,蚊子被打死,她重新陷入昏睡中。
……
天快亮时,石尉寒满脸疲惫从军营回到石府。年关将近,举国上下皆忙着辞旧迎新,可此时的他却难以踏实,想着昨天下午收到的斥候探报,心里不由一阵沉重。胡人虎视眈眈,满朝上下犹不自知,一心想着争权夺利和声色犬马……
他下马,发现石家大门口处停了一辆玄色马车,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么早,什么人会来石家拜访?
他正想着,马车的帘子一下被掀开,借着马车上高悬的灯笼,他认出来人是江邵乐。
江邵乐也不下车,站在马车上便招呼道:“尉寒。”
“江兄?”石尉寒诧异,忙迎了上去,看了看积雪足有三指厚的马车顶,诧异问:“你到此很久了吗?为何不进去?”
江邵乐摇了摇头,不欲过多的寒暄,道:“无妨!尉寒,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说,你可否进马车里一谈?”
石尉寒犹豫,而后颔首上了马车。
进到车里,还不等他张嘴询问,便见江邵乐拱手作揖对他说道:“尉寒,你救救江家,救救三娘吧!”
石尉寒惊,双眼倏忽圆睁,也来不及客套,问:“江兄,三娘怎么了?”
“她、她被公子岩抓去了!”
闻言,石尉寒的脸色一变,双眉紧蹙几乎要绞在一起,幸亏还有几分理智存在,思忖片刻道:“公子岩为何将三娘抓去?据我所知,她并未作奸犯科,纵使是当今陛下也万不可能无缘无故抓她!”
石尉寒绝口不提已经知道江闵售卖粮草给胡人而被公子岩抓获的事情,只因为他心里对这件事尚有许多疑虑。如今天下战乱纷纷,常有胡人坑杀汉人之事发生,相对的,汉人恨胡人入骨,也常有将士坑杀胡人,便是寻常百姓看到为奴为役的胡人也是打骂不绝。
在这样相互仇恨的情况下,胡人进城并不容易,要将大批量的粮食运到关外更加不容易,即便江家愿意承担押送粮草的之责,他们要找那么多人赶赴边疆也委实不易。
江家是怎么联系上胡人,与胡人是怎么商定的,最后又是怎么被抓获的呢?
石尉寒心里的疑虑一个比一个大,这也是他虽然早早听到了风声,却迟迟不行动的原因。
面对他的问题,江邵乐低了低头,声音微黯,答道:“尉寒,我不怕与你说实话,我们江家有把柄在公子岩的手里,他提出用三娘交换……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己!”
石尉寒听到这里,脸青如玄铁,冷哼一声,看着江邵乐的目光也变得寒冷起来,道:“所以,你们为了自保,便逼着三娘去东宫吗?”
“不、不是……是三娘……是三娘瞒着我,悄悄去的。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她悄悄去的?石尉寒一惊,心里既担忧又难受,她竟然信不过他,没有等他想办法解决此事,便前往公子岩那里。难道在她看来,公子岩比他还要可信吗?
不过,现下不容得他多想,他压下了心里的百般情绪,又道:“她去了多久?”
“入夜后去的。”
“入夜后去的?那你为什么早点不来找我?”
石尉寒终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站了起来,拔腿欲往外走。
“尉寒,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再走不迟!”
石尉寒脚下顿住,扭头看他,面带不耐,道:“我与一个毫无担当的男人无话可说!”
闻言,江邵乐脸色煞白,嘴唇抖动,自嘲答道:“尉寒所说不错,我确实毫无担当,将江家的未来全数压在三娘的身上……”
说到这里,江邵乐似乎有些哽咽,好半响才继续道:“……若不是担心三娘的安危,我实在没有脸面找尉寒。”
石尉寒的脸色并未因为他的话而缓和,倒也多了几分耐心,
“还请尉寒纵使不看石江两家的交情也请看在三娘的面上,出手救我江家一次吧!”
石尉寒抿唇不语,天色本就昏暗,借着微弱的灯光,江邵乐难以辨识他的脸色。江邵乐等候片刻之后难免生出些慌乱,正欲张口再求,却听他问道:“你所求,是救出三娘,还是帮你江家?”
江邵乐一愣,实在是想不到方才还焦急不已的人此刻会问出如此难以回答的问题。
“江兄,我若说,我能答应的只有一件事,要么帮江家,要么救三娘,你会选哪一个?”
“这……我……”
“你选哪一个?”
“救三娘。”
听见江邵乐痛苦的做出了答案,石尉寒神色稍霁,他本觉得江家的事情十分蹊跷,加之素来知道公子岩的心思,所以很害怕这是公子岩许了江家天大的好处后,江家与之相勾结,布下的一个圈套。但是,当江邵乐选择江子萱时,石尉寒嘲笑自己的多心,江家的别人或许会利用江子萱,可是江邵乐不会,他宁可看着江家衰败也要救江子萱,便凭着这份心,他也不该是会利用江子萱的人!
思及此,石尉寒决定坦诚,遂道:“江兄,实不相瞒,我那日你与三娘在我家中的对话我已经悉数听见。”
“那你刚才……”
石尉寒无奈的摇了摇头,露出微微抱歉的表情,道:“实在是现下皇室步步紧逼,欲将世家一一绞杀,更是屡次三番找机会挑起世家之间的争斗,好坐收渔翁之利。我石家树大招风,不得不防啊!”
江邵乐的脸色微变,看向他,轻声问道:“尉寒,你现在可相信我了?”
“自然相信,若是公子岩许了你好处让你来演这出戏,你断然不会选择让我救三娘。”
闻言,江邵乐的脑袋下意识侧了侧,闪躲之意十分明显,可是石尉寒却没有在意,只当他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愧疚。
“江兄,三娘……”提到江子萱,石尉寒心里忍不住疼了一下,想到江邵乐方才的话,她竟然主动去找公子岩,他便又气又恨,可是这些情绪,却不能让他人知道,他只能强压下去,继续说道:“……既然主动去了东宫,至少说明她是自由的,只要你传句话给她,就说江家平安无事,她定会自行找借口离开。至于公子岩扣押你父亲的事情……有些棘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尉寒,你答应帮我江家,实在让我感激不尽。不过,请恕我无礼,我江家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若是再等下去,等到东宫将对我江家不利的证据公布在朝堂之上,你纵使有三头六臂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听江邵乐的言谈,好似已经想出了对策,石尉寒心思一动,问道:“那以江兄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计可以救我江家,只是不知道尉寒愿意否?”
“江兄且说来听听!”
“尉寒久经沙场,屡立战功,不如趁此机会,再立一功,也好让我江家摆脱困境。”
石尉寒双眉微蹙,不解道:“江兄所说何意?”
“我父亲与胡人多有来往,包括耶律一族。”
“耶律?难道江公便是与他们……”
“不错!前番我父亲便是欲将粮草卖给了他们,不料书信被东宫的耳目截获。”说着,江邵乐露出一个苦笑,又道:“若是尉寒愿意,我可以再修书给耶律将军,就说是因为上次粮草未能及时交付给他而心有愧疚,此番愿意免费奉上粮草万担,让他吩咐士兵伪装进京接粮草。届时,尉寒在伺机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待到朝廷表彰时,你再趁机为我江家说情,就说这是你苦心定下的诱敌深入计策,到时候,纵使东宫握有我父的亲笔书信也拿我江家无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