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见过面,车掌柜和程时年就领着程元卿和工人们来到西跨院的酿酒坊。
这酒坊并不大,不过还是比程元卿现在一家暂住的东跨院大不少,院子里四边都堆满了酿酒用的黑棕色陶缸,还有三间大屋都闭着门,整个院子里满是酒香,光闻着就能醉人。
“以后大伙在酒坊里,凡事就都听我程兄弟的安排,谁要是不打起精神来干活,程家兄弟可不容,凡是干的好的,除了工钱也有赏!”车掌柜对着四个酿酒工人说。
几个工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纷纷都点头说一切听程掌柜的,程元卿看爹爹有些窘然的站在车掌柜身边,想他现在肯定还不习惯别人叫他掌柜的,有她在,他们的生意将来会越做越大,银子越挣越多,她有信心程时年以后会习惯这种上位者的称为。
鼓舞了士气,又强调了几句酿酒的注意事项,程时年就开始带着大伙酿酒。
为了保证元合酒的唯一性,他们谨慎筛了酿酒步骤,哪几步交给工人做,哪些他们自己来,都已经定好了,交给工人的酿酒步骤都是简单和机械性的工作,程时年早在家里练了好多次。
刚开始教的时候,程时年还有点紧张,程元卿还指出了他的问题,把这当反面教材跟工人们又做了一遍正确示范。
来的工人最小的也比程时年大十岁,几个成年人一开始对东家带着个小女孩来很不理解,现在看她反而比程时年还精通,干起活来力气也大,动作一点不拖泥带水,都心中佩服,几个人不由正色起来。
不过不包括王麻子,他知道程时年一家都搬进了东跨院,本来就嫉妒程时年得了酒方的他,更家眼红了,他早就惦记东跨院好久了。
王麻子自己觉得跟自己跟程时年比起来,程时年就是个外行,他王麻子已经在这个酒坊里都酿了七八年酒,而程时年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因为突然得了一道方子,程时年就窜到他头上了,王麻子不服气。
一方面嫉恨程时年的好运气,一方面王麻子急于在众人面前挑程时年的毛病。
“看来程掌柜酿酒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啊!”
王麻子阴阳怪气的说,完了还看看几个其他新来的酿酒工人,企图得到他们的附和起哄。
遗憾的是没有人搭理他。
程时年面色尴尬,他本来就紧张,被王麻子一挑衅,让本就觉得理亏的他更局促起来。
这时候车掌柜不好说话,酒坊不成规模,他想让程时年管着酒坊,就不能一点小事就插手,否则大家就会认为酒坊里的事,程掌柜说的不算,这非常不利于程时年的立威。
场面就冷在了那。
就在车掌柜忍不住打算开口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怎么教就怎么做,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谁要是起了歪心思,不单这份工做不成,我爹爹还会写状子递给衙门......”
这是程元卿借机在敲打王麻子和另外几个酿酒工。
化解了刚才冷的场面,变相给程时年立了威,想踏实挣一份工钱的,只要好好做自己的事,银子自然少不了。
谁要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帮着外人偷酒方子,或者如刚才王麻子那样不敬掌柜,轻的这份工是做不成了,重的还会吃状纸关衙门。
这个年代的人都对衙门有着骨子里的畏惧,没事谁也不想进衙门,一听小东家这么说,知道酒楼里是赏罚分明的,干活只有踏实的。
除了王麻子。
“一个小娘子才多大点,就指挥起我们来了。”王麻子小声嘟囔。
一院里的人都没说话,每个人都听见了王麻子的话。
车掌柜对这个隔了好几层的亲戚今天是忍了又忍,他没想到这王麻子这么没眼色,还不如刚来的几个工人。
“你瞎说什么!”车掌柜怒道。
程时年和秦氏一样,别人要是说他骂他两句,可能他并不会往心里拾,也不会和别人理论。
可要谁说他那两个亲闺女,这就万万不行,程时年也冷了脸。
“元合酒是我闺女最先酿出来的,这里最有资格说话的就是她。”
这是把自己和车掌柜都排在了程元卿后头,程元卿看了包子爹爹坚韧的脸,突然觉得有一股被人毫无准则信任和支持的感觉,真好。
程时年的话,车掌柜没有反驳,王麻子就知道事情不好,要说现在低头服软,跟他们认个错,程元卿也不会过分追究他。
可王麻子偏偏就死鸭子嘴硬,不甘心在程时年面前矮一头,硬是咬牙说。
“我酿了这么多年酒,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懂得多?”
程元卿笑了,对于这种蠢人,她认为根本不值得他们费神,就接着对程时年和车掌柜说。
“他觉得自己酿酒的年数多,不想跟我们学,那我们也不敢教他,不如就让他趁早收拾收拾走吧。”
这是要赶他走?!王麻子不相信车掌柜会听这个乳臭未干娃娃说的话。
现实很快让王麻子失望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车掌柜思索了一会儿,竟然点头了。
“元卿说的对,我们酒坊现在不大,就更容不下心思不正当的,要嫌庙小,走了我们也不怨。”车掌柜冷冷扫了王麻子一眼。
“你敢?我可是和你沾亲!往上数八代那都是祖上亲兄弟!”王麻子惊呆了,忍不住出口就质问车掌柜。
“噗嗤”程元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往上数八代,他可真敢说啊,这都不止是出了五服吧,王麻子怎么不说网上数几千年,人类是一家呢!
这都是女娲的捏的泥点子!
车掌柜被王麻子这么指着鼻子说,也觉得很没面子,只说让他赶紧走人。
王麻子最后又在酒坊耍赖,死活赖着不走,后来,是让另外几个酿酒工人给叉出去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给程家和车掌柜造成什么困扰,车掌柜撵走了个黏糊不讲理的假亲戚,程元卿则赶走了不适宜在酒坊待着的人。
甚至几个新招来的酿酒工也被震慑了一番,算是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