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连吞着口水,开始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除了强制退役、杀人犯之类,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我……我我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迤逦怯怯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副恨到要把她吃掉的样子。
温又笑捏紧双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一时失控的情况下成为杀人凶手。冷着整张脸,他近乎咬牙切齿,“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你是指……”迤逦不知死活地继续胡扯,“在一次特殊行动中不小心误杀了自己的队友而被特种部队强制退役的事吗?”
温又笑一步步逼近她,直逼到墙角,他的拳头用力地砸在她耳畔的墙壁上,愤怒让他大吼,“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真的跟平时不太一样,平日里的他或是一副很有担当地保护她,或是安静地守着她,或是远远地跟着,无论是哪种,他从来不曾表现出这副好像要伤害她的危险模样。
在这个世上,唯一不会伤害她的人就是他,唯一会牺牲自己保护她的人也是他——对他,她早已有了这样的认知。
却不想,这一刻失去理智的温又笑将要成为伤害她的凶手。
“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这个档案收在军方的保密文件里,就连现在的保全公司老板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此刻的他真的好恐怖,迤逦吓到嘴唇都在颤抖,“不是我,是……是奚伯父啦!”
她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了,“他看过你的资料,他觉得很奇怪,你的身手不错,而你这个年纪正是待在特种部队的黄金时期。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从部队退役,跑来做有钱人的保镖。他怀疑你有其他目的接近我,怕你伤害我,所以通过他的特别管道,找了军方的人查你的资料,所以我……所以我就……就知道了嘛!”
“又是有钱人的特权。”他在她的耳畔嗔道:“有钱人真好啊!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就可以看到,想把别人变成什么样就可以做到,甚至想要一个男朋友都可以花钱打造,是吗?”
他更近一步,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柔软。下一刻,他愤怒的唇吻上她的。不是上一次她蜻蜓点水的浅吻,而是深深的吻,像要把他的愤怒、绝望和悲伤都透过这一吻灌进她的身体里似的,他狠狠地……吻了她。
她想大叫,想把他推开,想逃离他的包围。可是,最终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直到——他退开。
“……对、对不起。”
温又笑一怔,明明该道歉的人是他,为什么先一步说“对不起”的人会是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头点在他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三个字。
抚着她的后脑,昂起自己的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在她听不到的地方,他一遍遍地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从那晚起,季孙迤逦便再没见过温又笑。
他走了,连声告别都没有,就卸下了保镖的职责。
除了温又笑,我不要第二个保镖——向宠她上了天的奚伯父丢下这样的话,迤逦便一个人去学院了。
这个钟点,学校里的户外咖啡座开放。迤逦的判断完全正确,奚日再又泡在那边,守着永远当他不存在的翁半晴。
坐到他的对面,抢过他手边的咖啡。对她的出现奚日再倒是毫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那个保镖先生呢?怎么没看到他?他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嘛!”
迤逦嘟着嘴,义正词严地告诉他,“你以为我的温又笑是你啊?他不仅爱我,还给我充分的空间,让我可以享受自己的私密时刻。”
“你是在指责我没有给翁半晴空间吗?”他现在这样紧迫盯人都没把人追到手,要是再给翁半晴空间,估计连她的影子都逮不到手。
迤逦的下巴垫着桌子,最近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她都提不起什么精神来。约莫是因为奚日再的关系吧!可他之前就这样对翁半晴啦!她也没有如此垂头丧气。
烦死了,烦死了,全都因为那个温又笑,害她这么烦。
不对啊!她怎么会因为那个温又笑而烦恼呢?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顶多就是假男朋友而已。
“你在为什么事而发呆?”奚日再从她的手中夺回咖啡,叫了果汁放在她手边,“是因为那个给你空间的男朋友吗?”
“哪有?”迤逦恨恨地咬着吸管,“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吗?当然是为了你不喜欢我而烦恼啊!”
是的,她就是为了奚日再而烦恼,完全不干温又笑的事。
凑到奚日再的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我就搞不懂了,你到底喜欢这个翁半晴什么呢?我除了比她漂亮,比她有钱,比她可爱,比她更早认识你,比她更喜欢你……再没什么与她不同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你不是已经有温又笑这个绝世好男友了嘛!”她种下的恶果,奚日再坏心眼地让她自己吃掉,“温又笑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比我有担当,比我有能力,比我更MAN,最重要的是……他比我更专心,他会一心一意只守护你一个人,不像我心里还存着别的人。他应该会是个优秀的男朋友,以后还会是很好的丈夫,很好的孩子他爸。”
他怎么句句都离不开“温、又、笑”这三个字啊?迤逦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来,冲着奚日再大吼,“喂,你就算不喜欢我,也用不着把我推给其他男人吧?”
烦死了,烦死了,越来越烦。
迤逦一个人向外跑去,头脑一片空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烦恼些什么,担心些什么,还有心上那个位置……在牵挂些什么。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冲,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跑进了网球场。
漫天飞窜的网球以它们的速度和力道向她冲来,她却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的悲伤中,忽略了这世间的一切,包括潜在的威胁和暗藏在角落的那个人。
这个笨蛋!
眼见着那只网球向她飞来,暗藏的那个人再也沉不住气了。箭步上前直冲到她的面前,他的双手紧紧环抱住她的颈项,他用自己的脊背稳稳地替她挡去了那记重击。
迤逦偏过脸望着将她环绕的那个人,怔怔地好半晌才说出话来,“温……温又笑?”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不是不做她的保镖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