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狱室,他也不知道云儿什么时候离去的,他只知道,方萱这个名字从此将深深地刻在那颗冰冷的心上,永远不会消融!
萱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该为小文做如此的牺牲啊,小文烂命一条,怎能因此玷污你高贵的身体!文河在心里呼喊着,但是方萱却听不到这一切!萱姐,你在哪里?小文欠你的,小文欠你的啊!
方萱那用自己的身体换回了文河一条命而后默默离去的行为深深的打动了文河那颗已归入死寂的心,文河又想起了方萱曾经对他的种种的关心,种种的好,他想大哭一场,但是泪水却早已流干!文河知道,他欠方萱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不,我不能呆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去找萱姐,我要用我的生命来报答她,哪怕是做牛做马!被深深地打动了的文河终于不再自暴自弃,他下定了决心,要走出这个地方,去找方萱,去查清他那扑朔迷离的身世!
“我跟你走!”看着眼前仍在盘腿闭目养神的老头,文河平静而又坚决的说。
仿佛早知道文河会作出这个决定似的,老头并没有睁眼,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嘴角隐隐还有一丝的微笑。
夜黑,白山监狱一片沉寂,一切都进入了睡梦,仿佛只有找不到家的孤魂野鬼依然游离在深山野外。
此时的文河格外清醒,因为今天夜里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去那广阔的天空,去找他亲爱的萱姐,去追寻他那迷离的身世。
“啊!”一声惨叫,撕破了漫漫长夜,响彻整个白山监狱!紧接着,警报骤起,整座监狱沸腾了起来。
忽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停在文河的面前。
“你真的决定了?”黑影道,语气有些喘,难道他已受了伤?
“是的!”文河口气坚决。
文河顿觉身体一轻,两耳生风,然后就飘了出去,身后传来耄耋老人“哇,超人!”惊叹的呼喊声。
黑暗中,文河只觉得重重黑影扑面而来,身体忽上忽下,但脚一直就没有着过地,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老头停了下来,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喘着气道:“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需要一个时辰疗伤,你为我护法,不要让野兽靠近我,不要生火。”说完,老头盘腿坐在地上,便没有了动静。
借着朦胧的星光,文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树林,周围随风晃动的是株株参天古木,远处四周耸入天空的黑影应该就是山了,看样子老头已经带他进入了离监狱不远的深山老林。
看了看盘腿在地的老头,文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在带自己走之前,老头究竟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会受伤?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听到的那声惨叫是谁发出的?看着仍在疗伤的老头,文河又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首先,体内那莫名其妙经常出现的细流是怎么回事?它的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其次,胸口那一直戴着的玉盘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又跟他的身世有着什么样的联系?还有,自己的记忆为什么是从四岁开始的,四岁之前的记忆到哪里去了?更有,十二年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在孤儿院的门口,是失去记忆的自己走到了那里还是有人把自己扔在了那里?自己那天做得那个奇怪的梦是怎么回事?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正如他久久沉睡的记忆!
文河隐隐的感觉,这所有的疑问都是围绕着一个疑问而展开的,那就是他的身世!清楚了这一点,可能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可是,他的身世究竟如何,又有谁能为他揭开这个迷?没有!
既然不能从身世上入手,那就反过来,先解开这些疑问,那么再追寻自己的身世将不再如大海捞针,而突破口就是身体内那时常出现的奇怪的细流。
想起那奇怪的细流,文河就开始在体内仔细的感受,过了好久,他失望了,因为体内根本没有一丝细流的痕迹。忽然文河有了一个想法,那细流每次都是在危急时刻或者他受了重伤才会出现,那么他能不能……
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文河决定立刻行动。
摸索着在地上找到了一块石头,文河咬了咬牙,举起石块,狠狠的朝着自己的左臂砸了下去!
“喀嚓!”又是一阵喀嚓的声音,但是跟上次不一样的是,上次断裂的是他的腿骨和板凳,而这次断裂的只有他的左臂上的骨头,石头仍然完好如初。
阵阵剧痛仿佛撕裂了他的神经,但他依然咬牙坚持着,欲先取之,必先与之,没有付出,哪能收获,不将自己逼上绝路,又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那手臂断裂之后片刻,体内的那股细流又出现了,跟上次修复腿骨一样,手臂的疼痛在慢慢的减弱,感觉也变得敏锐起来,文河甚至能感受到石缝里面的蟋蟀抖动的胡须!
文河仔细的体会着那股细流,因为这是揭开那些迷的突破口,这是他冒着胳膊残废的危险而唤醒的细流,他不能不认真对待!
细流运转着,却没有上次修复腿骨时候的运转速度那么快,不仅不快,简直是慢了数倍!这是怎么回事呢?既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先不去管它,这是文河的一贯作风。细流继续沿着固定的轨迹运转,周而复始。断裂的手臂随着细流的运转慢慢地复原,身体也随着细流的运转格外的清爽,如果不是断裂的手臂依然疼痛,那感觉简直称得上如沐春风。
终于,随着手臂疼痛的消失,细流也消失不见,一切都跟上次是那么的相像,但是文河却没有从中得到一丁点的启发。
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明亮,刺得眼睛生疼,过了一会儿适应了,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山林之中,老头也已不见。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头上传了过来,文河抬头一看,只见老头正呆在头顶的一棵大树上,俯视着他。
“你怎么爬树上去了?”文河不解的问。
“你睡了那么久,我得注意着警察随时会追上来。”老头道。
听老头这么一说文河方才明白过来,天已经大亮了,看太阳的位置,现在应该已经中午了,令文河感到奇怪的是,上次他的腿骨被打断仅仅修复了两三个小时就完好如初,而这次竟然用了十多个小时,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到诧异,难道是上次的情况跟这次不同?但是又有什么不同呢?唯一的不同是环境不同了,也少了那个耄耋老人,难道是因为那个耄耋的老人?几乎立刻,文河就排除了这个答案,那个老人是如此的年老,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想不清就暂时不用想,这是文河的一贯作风。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走吧。以后你可以叫我商伯。”商伯头也不回的向文河道。
“商伯,原来他姓商。”文河心里想着,他没有问去哪里,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跟商伯走,无论商伯走到哪里,他都会跟过去,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惧!
国安局特警队。
方萱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她又回到了这个曾经钟爱的职位上。
从小就充满了正义感的方萱曾经立志要当一名警察。后来,公安大学毕业的她凭借着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和特殊的家庭出身进入了国家特警队,但是后来,为了逃避那桩她不愿意的婚姻,她逃跑了,逃离了那个她曾经钟爱的职业,凭借着曾经获得过的人性哲学博士证书,逃到了一所大学隐姓埋名当起了教师。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遇到了仿佛是宿命中的必然的文河,并与之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经过那次事件之后,方萱知道,自己的这一生再也找不到真爱了,与其痛苦的如此,不如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那个人,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
身着一身警服看起来英姿飒爽的方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文河,正如文河思念着她一般。小文,那里面的晚上热吗?能吃饱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跟云儿和好了吗?以后萱姐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整天冰冷着脸,那样很容易吃亏的。是萱姐害的你进了监狱,你还在怨恨着萱姐吗?
或许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正如那天上的星星,永远的升升落落。没有人知道哪颗星代表着自己,也没有人知道代表自己的那颗星会不会哪一天就会变成一颗拥有瞬间辉煌的流星。
正如文河之于方萱,方萱不知道遇见文河是自己的幸运还是劫难,但是她却坚信,文河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难以忘却的记忆,即使是桑田变沧海。
但方萱不知道的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终究是不能改变的,她与本以为今生再也无缘见面的文河,将在不久的以后以一种令人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见面!
可是那时候,方萱还是方萱,但文河还是文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