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过新猛地醒悟。感知力一出,果然查探到徐永艳就在高处悬挂的小屋里。
想到局面都造成这个样子,人十有八九是死了。一时千惊万诧,一颗心瞬间掉入万年冰窖,三魂七魄飘飘荡荡,早飞到了云外九霄。
一跟头就地翻滚起来。举目一看,顾不了那许多,为了要抱下徐永艳来,纵身就要上树。
上不得三步,外边围观的村民早也大喊大叫。异口同声都不准他上去。
一白须皓首的老人说道:“小哥哥,这两颗大树是村里的后腿神树呐,是为后代子孙造福泽的。开过了光、许过了愿、封过了神。凡人俗子不可亵渎。你想上去,那万万使不得。但如你一定要上去,须得斋戒七日,沐浴净身,方可上得。”
易过新道:“万难,万难!这个赎小子不能从命。别说七日,便是一时三刻也容缓不得。我家妹子就在上面小屋里,生死未卜,人命关天,岂能等七日?若容得我现在上去,事后我斋戒一年也就是了。”
那老人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你如此一上去,便亵渎了神灵。事后你斋戒多久都不济事了。你没亲眼所见,怎知你家妹子就在上面?”
旁边一老人道:“他这是找借口上去,上面根本没有人,就是有,也死了咯!”
又一老人道:“就算真有人在上面,定是玷污了桑杨,惹恼了虚空神灵,才导致这个样子。不然好端端的晴天,又不见哪里下雪结冰,偏偏就这两颗后腿神树,白花花的结满了冰雪,这不是神罚是什么?”
易过新本想解释这是因自己造成的,但想到解释了他们也不会信,只徒增口舌浪费时间而已。
于是抢着道:“今日是死是活,是文是武我也要上去,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既然这是你们村里的后腿神树,我不攀爬它就是了,我直接跳上去,喝口茶的时间,救得我妹子就下来。”
几个年轻气盛的听在耳里,老大不服。戳刀弄棍,跃跃欲试的前来,恶狠狠的发话道:“就是不让你上去,如还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易过新救人心切,心急如焚,也已失去理智,听了这话,惹得野性出来,越发火冒。提起榔头般的拳头怒吼一声,一拳打在石凳上。一声巨响,石凳应声粉碎,碎石四面溅开,吓得围观者心胆俱裂。
几个年轻人破了胆,望风而退。吴礼和刚到的吴定龙等人远远看着,都默默不作声。
易过新见他们不敢再阻拦,踏一步就地站定,力沉双腿,曲膝一弹,人便凌空拔起。
跃不到两丈,猛听一声:“下来!”
见侧面一老人舞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只顺势一压,易过新就乖乖的落了下来。
吃了这股无形巨大的力量,易过新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又没有银河真气的加持,毫无反抗的被压了下来。
一时连呼吸都感到不畅。心底里暗暗惊骇,待得落地稳住身子,语气马上转为恭敬,弓身低头,抱拳施礼,喏喏地道:“晚生有眼无珠,不知泰山在此,失了礼数!望前辈见谅!只是救人心切,若有冒犯之处,万望海涵!”
此言一出,所有村民,不管男女老少,无不惊讶。这少年前一刻光芒万丈,盛气凌人目空一切。怎地一下子就对这糟老头子变得如此谦虚恭敬?
这糟老头子,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最近死赖在村里,张家吃一顿,赖家吃一餐撵也撵不走,骂也骂不去的老邋遢鬼。全村除了几个老头子,没有人不讨厌他。
见易过新突然对他如此恭恭敬敬,着实想不通。一时间都不住的盯着他看。
吴礼等人也大为诧异,他手中竹竿只一扬,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易过新却还是顺着他竹竿之势,被乖乖压了下来。
吴礼自信内力不差,但是要将易过新这不世少年压下来,那是断不可能的,唯一只能望洋兴叹。
那邋遢老头笑道:“你不用对我这么谦虚,只要你不上去就好了,村民们都好,待人不坏,既然这是他们敬仰的后腿树,你就要尊重他们的风俗。”
易过新道:“老前辈,人命关天,事急从权,晚生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邋遢老头缓缓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甘罗十二为大限,太公八十方出头。蚕蚁不作茧自缚,无以成蝶。凤凰不浴火涅槃,无以重生。’ 晚一刻也不打紧,若因此救不得她,那也是他的命数,强求不得。”
钟北海见他似乎是有意拖延易过新救人。徐永艳的身份事迹他已经知道,如果救了回来,对自己这边绝对是好处。
于是抚瑟在胸,按动后面机括,同时扫拨弦面。三枚暗器瞬间发出,混夹着琴瑟声,破空而去。分别直打那邋遢老头的印堂、膻中、气海三穴。
暗器细小,本就难以发现。厉害的高手倒还可以听风躲避,但它夹杂着瑟声以掩人耳目,纵然高手也防不胜防了。
距离六七丈之遥,他还能取位这么准,足见其暗器功夫已抵一流之境。
这三个穴位,由上到下成一条直线。眼看暗器即将打到邋遢老头身前,说巧不巧,不知哪里飞来一根棍子,恰恰把这三枚暗器挡了去,然后掉落在旁边。
那邋遢老头似乎不知道凶险就在眼前,若无其事一般,浑不在意的道:“你那弹琴卖唱的,无端端的弹什么琴?”
钟北海暗暗吃惊,若说刚才压下易过新的是个巧合,这次难道也是巧合?于是喝道:“你这老泼皮,无端在此生事作甚?快快的滚开,不然你可不会经常侥幸。”
邋遢老头左右看看众人,哈哈笑道:“你一个破卖唱的,狂什么狂。什么侥不侥幸?不服气你就过来大战三百回合。”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随着一并起哄。
钟北海被这些村民一闹,怒火飙升,一声咆哮,趁着他们不防。一连串前后发出七八枚淬了剧毒的暗器,都暗夹着劲风,电光石火般急射而出。
吴礼见这邋遢老头作风怪异,时而言谈高深莫测,时而说话底浅粗俗。也暗暗觉得不妙,待要阻止钟北海时,已来不及了。
其中三枚暗器打中邋遢老头,只听怪叫连连,大骂道:“你这小匹夫,好卑鄙无耻,趁人不注意下毒手。要是我也这样对付你,你也休想躲得开。”骂不得几句,就软绵绵倒了下去,几个村民忙了手脚,前来将他扶坐在地。
无一刻,只见他双眼白翻,手脚冰凉,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张着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易过新看得大惑不解,以他刚才压制自己的实力,断不可能这样就被打中。刚才莫不是自己走了神,当真是巧合导致?
吴礼也感诧异,或许刚才那三枚暗器真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罢了,这老头根本没什么本事。
易过新担心徐永艳安危,不想多生事端,抬头看看那满是冰雪封住的小屋,准备就要再度上去,可那邋遢老头突然惨烈大叫,不断的呼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