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门往南数百步,就是洛水,跨过洛水之上天津桥,李韫想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近直眼前。
已经快到午饭时候了,宜城为了应付皇夫安排的那帮人,除了早饭什么都没吃。
“公主,您想来的就是董家酒楼?”
宜城找了临街的位子坐好,给自己点了菜品,便让安禾耐心坐下,一起朝端门前的三座桥梁看去。那里正是人来车往,舟楫频移。
“等元宵节的时候,此处更是耀眼,三桥至夜通明,百姓们可随意端门布灯。那时候,端门街上彻夜欢歌,百戏丝竹,终月才罢。”
安禾听了很是向往。
公主劝她早点动筷,不要多想。今年的元宵节,她只能在后面看着她和顾哥哥是怎么一起过的。
安禾却并不羡慕,毕竟济楚大哥也得跟着看。她只是不解:“公主,您不是要找顾公子吗,咱们怎么自己先吃上了?”
“他家住履道坊,我还要先去西市找人,我不吃饱,怎么能有气力走过去?”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咱们明明也可以骑马去阿,”安禾小声疑问道。
“你不懂,”公主差不多快吃完了,安禾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饿的那样快,这些日子明明没有练习骑射。“定鼎门大街上有许多小食,骑着马怎么能吃好呢?”
安禾又觉得有些道理。跟着公主就是有好日子过。
“但咱们要抓紧时间,只剩下半日了。”
“是啊,否则就只能明日再早起来吃。不是,是去寻人办事。”宜城捂着嘴咯咯的笑,等着安禾付钱给店家。
定鼎门大街上,宜城和安禾走走停停,让身后跟着的圣人的暗卫很是不耐烦,更别说暗卫后面跟着的皇夫的暗暗卫了。
街头的树都已经开了花。宜城在九洲池中只认得牡丹之类,但此刻却能认出樱桃,石榴,还有柳树。但榆树和槐树她便叫不出名字了,需要安禾告诉。
公主很是自得,她问安禾:“你看,本宫就是做实事的人,不事享受,所以这些农作之物我都认识。”
“公主认识它们,难道不是因为它们会结果子吗?”
“是啊,接了果子,百姓就不会饿。”
“您也不会饿。”安禾将眉向上轻挑,提醒公主,千万莫忘了她打石榴的时候是如何熟练。
走到宽政坊前,宜城停下脚步,悄悄对安禾说:“安禾,我们快到了。你莫回头,听我说,咱们后面有人跟着。”
“那怎么办。”
“咱们要去西市,前面就是大同坊了,也有不少店家,我们先四处逛逛,迷惑他们,然后去找家绸缎店,换身衣服再出来。”
“喏。”
说话间,宜城已经带着安禾走进了坊门,站在罗氏庄前,自语到:“便是此处。”
从前在北境的时候,宜城就已经让念一替她打听好神都城中的各处布局,东市与西市中的哪些店铺算是外戚家的,哪些是其他人的,她都大致清楚。
这个罗氏绸缎庄,便是宜城太姑姑汝南公主的家产。太姑姑家向来闭门不管世事,因此这店很是安全。
走进店门,安禾就被这里所震撼。掌柜的看着穿着不伦不类的二人走进来,不想赶走,但也不想接待。
宜城头上的抹额实在是太过奇怪。她一个女人家,甚至连帏帽都不戴便出门了。
如今圣人脚下,虽然没人敢再说女子伤风败俗这样的话,但是公主这样就出门,还是会被人侧目。
店小二们一边跟其他主顾说话,一边也看向了她,连带着店里的人都多少朝她望了一眼,才继续谈买卖。
宜城走上前,将手里的令牌亮出来,店家只道是宫里来人了,才不敢怠慢。
“你这儿可有现成的衣服,取两件我来穿。”
“贵客来的不巧,小店的衣服都要定做,您今天要今天取,可是不行。”
“那边那个小二正在包的盒子里,是不是做好的衣服?”李韫指了指东边站着的小二,那人见状,将盒子往柜子里面藏了藏。
“哎呦姑姑,那可是太原郡公家的女公子做的衣服,您不能要。小店还有其他的料子,您不妨挑挑。”
“太原郡公啊。”李韫想想,复述了一遍。
“是啊。”掌柜以为李韫被郡公的名头唬住了,心里想:“这年头,宫里当差的奴婢都敢来逛我们罗氏店,什么料都敢拿敢买,没有规矩。我就是给你,你敢穿出去吗?”
“拿给我。”
“我说,你听清楚了吗,那是太原郡公家的衣服。要么去看看别家成衣店,要么就请另做。”
“你真的仔细看本宫的令牌了吗?”
“啊?”店家不懂了。
安禾小心提醒道:“您刚刚给店家看的是奴婢的令牌,您的令牌在奴婢这儿。”
安禾伸手递过来公主的令牌,店家才忙慌的道饶,请贵主入内更衣,完了事竟连钱都不敢收。
李韫很是满意,便强迫他们多收下了一锭金子,算上了给郡公家女公子重做的钱。
换好了衣服,戴上帏帽,她便带着安禾乘罗氏的车从绸缎庄的后门出来,往西市济楚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