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单独存在的。根与叶、河与海、风与雷、甚至于天与地……都相互依赖彼此而存在,哪怕其中有一些相隔那样遥远。所以,真正的孤独,其实是并不存在的。”
李桧想起师傅的话,那个用一生去习惯了独行的剑客,即使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也能活得那样快乐。
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为老不尊,是异乎寻常的疯癫之态。但是他明白,师傅的快乐是从心里由衷散发出,不加任何修饰与伪装的,最真挚的情感。
在他心里,师傅始终是胜者。哪怕他并没有做过任何轰动武林之事,独居于世外,穷其一生也不过是领悟到了前人所谓的剑道而已。
可是他打败了一个常人难以打败的敌人——命运。
其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超脱。
“想要战胜一个人,你只需变得比他很强。而想要战胜天,你就必须比它容得下更多。这样无论你今后置身于什么样的命运,它都无法打败你坚定的意志,反而被嘲弄。”
“容得下……更多吗?“他在心里默念着,看着眼前忙于将果子装进竹篮的女孩。
那一抹明艳的红云,还有略带羞涩的纯真的笑,都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快乐。
然而他同样没有忘记,随之即将到来的厮杀。原本纯净美丽的花儿,最终被血腥浇灌,散发出了“仇恨”的气味。
害怕遗忘的,是初次相遇的欢乐。不愿回忆的,是随之而来的噩梦。但是这表面完全对立的两者,却又符合着万物的规律法则,彼此相互依赖着一种因果而存在。
无法逃避,无论如何选择,另外一个都始终与之共存。
现实确是如此冰冷无情,太多的压抑那样沉重。既然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那么为什么不……
他忽然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残酷的味道,开口问道:“小姑娘,附近还有人家吗?”
女孩听到他的话,停下了收拾竹篮的动作,抬起头十分认真的回答:“只有我家,在半山腰上。”
他点了点头,向远处望去,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山腰上,低声念了一句:“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凛冽的劲风忽起而过,几个黑衣人于眨眼间出现在了他身后。恭敬的施了礼,异口同声的说道:“参见副阁主!”
李桧浅笑着,暂时没有顾及他们,只是对着被吓得躲在树后瑟瑟发抖的女孩说:“小姑娘,要快些回家知道吗?”
躲在树后的女孩探出头,用一双干净空灵的眼睛望着他,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真的明白。
“跟我来!”他冲着身后的黑衣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也没有再多做逗留。
在这场游戏之中,他本是一个棋子,处在被操纵的状态。然而此刻看来,形式已发生了逆转,他似乎一下子处在了主导地位,控制着整个局势的发展。
况且这情节和那时并非完全相同,存在着多处偏差,其进程根本不如地狱道中遇到的精密。是这一道的掌控者实力本就如此,还是……心里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然而这略显嘲讽的神态却并不是对对手的轻视,而是对那已注定的命运的不屑。
每个人的一生,也如这六芒星阵一般,在轮回入到的时候,就已被造物主定下。
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如何反抗,都无法改变分毫,不是吗?
甚至就连那些毫无用处的挣扎与反抗,也都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你那卑微的一生的一部分。
多么可悲啊!
天地不仁,当万物为刍狗。
站在山顶看地面,任何人都小得如同一粒黄豆,更何况是在天上了。
在天面前,凡人只不过是蝼蚁之姿,就连所谓战胜,也不过是心理的超脱与释怀。事实上最终压制和胜过的,其实是自身而已。
那么就让他将这已注定的一切,彻底颠覆一次,看看这结局,又能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