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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独自离开

喻庭夕独自一人走在鬼谷山的山脚下,身后跟着的是他来时所骑的那匹骏马。

一阵风从他的身边吹过,撩起衣袂凌乱飘飞。

这场唐门的刺杀终于宣告了结束,随着那黑衣女子的决然回头,只在他的视线中留下了一个越发孤单的背影。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然涌出一分从未有过的苦涩。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顿时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散去。

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再也不能像往日的平静。

黑衣女子孤独的背影深深的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每念及一次,便有种难以言表的悲伤。一阵莫名的窒息袭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本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他精心计划好的局而已,对方也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粒用来报复的唐征的棋子,

只是不知为何到了此刻,他的心中却突然升起了一丝愧疚,继而引发了深深的负罪感。

“利用不过是利用,江湖上的人心险恶,因此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艰难的维护着自我的城墙。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只要一想到那黑衣女子的背影,一切又全都瞬间瓦解。

这个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在某一刻突然走进你的心中。而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你的一切保护与屏障在他面前全都失去了作用。

挣扎无用,他索性放弃了抵抗,任由悲伤开始顺着血液一点点蔓延。直到最后,终于遍及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曾经以为此生将始终心如止水的人,此刻,尘封已久的心终于又开始了新的跳动。

只是似乎已经晚了,来时他们一人一马,一前一后的行驶在这条道路上。而归时却只有他一个人,手里拽着冰冷的缰神,独自一人缓步走到这条寥无人迹的道路上。

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强烈的期望着一个人的存在。也是第一次,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十分清楚一件事,做过了就绝不后悔。很多时候也只有孤注一掷,才能成就最终的胜利。

所以即便心有不舍,即便悲痛在一点点侵蚀着心智。他都依旧选择继续前行,哪怕脚步缓慢,也终究不见回头。

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日。

即便他悔恨、不舍,甚至是日后的不甘。这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无力去挽回什么。

喻庭夕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的血脉流动得十分顺畅,根本没有丝毫身受重伤的感受。他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句:“唐门不光暗器毒物了得,就连丹药也是如此厉害。只服用了一颗便立刻感到身心舒畅,恐怕就连唐征那十年如一日的相貌,也是药物所为。”

忽然间,他开始理解父亲当年对唐门毒药秘方的强烈渴望,有此奇药相助,它日也定能一统江湖。

只可惜这一次,他虽兵行险招,可终究还是未能杀得了唐征,而那些毒药和相应解药的配方也就更不用说了。

他不禁一声苦笑,抬头望了望有些刺眼的阳光,似乎很享受这明晃晃的一切,心境也随之开始变得开阔起来。

这一次,他终究还是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不光输给了唐征,还输掉了她。

他向来是为众人所景仰的站在江湖巅峰的传奇人物,就连背影也带着一种耀眼的光华。而这一次他却走得如此寂寥,如此落寞。

只是他虽输了这一次,可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燃烧着,激励着他要将失去的夺回来。

而这所谓的失去,不是别的,就是她。

第一次,他如此强烈的渴望着得到。哪怕对于圣阎阁阁主之位,他也从未像今日这样渴望过。

而正是由于这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渴望,让他势在必得。

烈日当空,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山野间的小路上。一个暂败而归的人却忽然抬起了头,直视着空中刺眼的光芒。哪怕双眼被刺得生疼,嘴角却依然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在蜀中的一条宽敞的山路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的奔驰而过,扬起一地飞扬的尘土。

崔芸潇沉默的跟在唐征身后,驾驶着快马翻过了一座座山头。虽然不知要前往何处,但仍旧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跟在他身后。

“舅舅,我们要去那里?”终于走在这条全然陌生的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风声很快淹没了她的声音,但唐征还是听得十分清楚,回答道:“你不是想要知道关于芸儿的一切吗?我现在带你去的就是一个可以告诉你一切的地方。”

“可以告诉我一切的地方。。。。。。”崔芸潇默念着,她的话很快便淹没在迎面而来的烈风之中。

只是即便她的声音如此微弱,又加上耳边的风声十分剧烈,可这一句话依旧没能逃过唐征的耳朵,只听他很快开口说道:“没错,正是一个可以告诉你一切的地方,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是唐门吗?”

唐征沉默了片刻,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只是那个地方承载了太多了回忆,也承载了芸儿的整个的生命。可能对于别人来说,那里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唯一能够回忆的地方。”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难以言表的忧伤,停顿了片刻之后,又伴随着耳边吹过的凛冽寒风,格外清晰的在她耳边响起:“只是从前我太在乎那些痛苦的回忆,忘却了在哪里也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刻。逃避痛苦悲伤的同时,我也错过了那些美好。”

崔芸潇沉默不语,事实上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光是她,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回避只能暂时逃过痛苦的煎熬,却因此而错过了那些难得的美好。

而这一次无论是她还是唐征,似乎都不打算再逃避。

当一个人决心去面对过去的悲伤之时,这也同样意味着他将重新体会到那份已逝去多时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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