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桧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推算出她的姓氏。
然而他还是很快定下了神来,未到最后谁也不可以轻易做出结论。于是他选择沉默的听白衣男子继续说道:“既命中注定漂浮,那么名字里也一定会有个云或风,而她是个女子,自然便是云了。”
听他这么说,李桧心中反而冷冷一笑,他虽猜中了这第二个字的读音,却并没有猜准它的字形。
崔芸潇的“芸”字,并非他口中说所的那个漂浮不定的“云”。如此下去,即便他猜中了最后一个字,也同样是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女子的姓名一共有三个字,也就是说还差一个。”白衣男子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也不管他是否回答,接着陷入了思索。
“此女五行缺水,聚水成流,加之命理又如风雨飘摇不定,则其所指的水并非为死水。水活则清,水清且深便是一个潇字。所以她的名字便是这三个字,崔云潇,我说的可对?”说完他也不等李桧回答,率先提起笔,在一旁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了这三个字。
李桧定眼一看,发现对方所写的果然是“崔云潇”三个字,不由心中冷笑一声。
如此一来,他便是胜券在握了,无论他是否能猜中对方的心思。
然而白衣男子写下这三个字后刚要放下笔,却又忽然皱了皱眉头:“云潇二字同属一源,水多则过,可此女命理之中却不见过剩之势,如此一来倒又不相符合。”
“水木相生,而木土则相克,此女命中的波折,正是木土相克之果,那么倘若是木的话。。。。。。”他忽然又抬起了手,停留在那个“云”字之上久久不曾下笔。
而李桧则屏住呼吸,可面上却故作镇静,不让对方看出分毫。
此刻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白衣男子的笔尖,等待着他最后一笔的决断,以此昭示着他的输赢。
只是不知是在推算还是在犹豫,白衣男子的这一笔,却始终迟迟未落。
正如他的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
然而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过后,白衣男子的这一笔终于落了下去,在“云”字之上又加了几笔。
写完后只见他随即放下手中的笔,似乎十分满意的开口说道:“如此一来,便是合情合理,分毫不差了。”
李桧心中一凉,最后终究还是被他全部猜中了,不由得淡淡说了一句:“的确是分毫不差,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我了。”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而这一笑却已经给出了回答。
虽说他也不是胜算全无,可是他自身却不报一丝希望。对方之所以能猜中自己的心思,完全是凭借着超乎常人预测和推算能力,而他非但没有这两项能力,反而也十分不擅长去揣度他人的心思。因此也就并未抱有丝毫胜算。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能就这样放弃这个机会。
虽然是游戏,但也要认真完成到最后,更何况白衣男子似乎对他的猜测很感兴趣。
既然如此,他便同他一样,首先试着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抛开全部的杂念,以便接下来的推算。
他从未尝试过像这样去凭空推算一样东西,往常总是先有事情摆在他面前,然而他再以此为凭,一点点的推算下去。
而这一次,在没有任何事例凭证的基础下,他要仅凭自己的知觉,去挖出那一点渺小的头绪,然后顺着它继续摸索下去,知道最后得到自己想到的那个结果。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尝试,也是对自身能力的一种全新考验。
只是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此时也还无从考证,至少对他而言,基本是胜算全无。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在这样的处境之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要求自己,不能轻易认输或放弃。
选择去面对或尝试,虽然机会微小,可至少还有一丝胜算的可能,倘若试也不试,那便是胜算全无。
机会向来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就连洞悉命数变换的白衣男子也同样如此认为,可见在希望微茫的时候选择放手一搏,对于最终的胜负结果起着逆转性的决定作用。
“对于他这样的人,这世上的一切全都唾手可得,还有什么是重要和深刻难忘的呢?”李桧开始思索这个问题,虽然得到答案几乎是可不能的事,可至少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引子,总胜过头绪全无。
每个人总有自己最在意的东西,无论身处何处,都无法脱离这个在意。而在通常情况下,最在意的,往往是最不易得到的东西。
欲求不满,所以心有不甘,很多时候说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对于他的在意,李桧才无从判断。只是直觉告诉他,对方的心中定有那无法忘怀的东西。
总有那么一些人和一些事,让人刻骨铭心,只是这些东西时常被埋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他人很难从表面发觉。
既然陆香桑告诉了他,对方无从准确的查看到他人的心,那么着也就意味着他掌握不到的正是他人真正的心意。那么既然如此……
他突然一下提起笔,毫无预兆的猛的从沉思中回归到了现实,开始在自己方才所写的那张宣纸的背面,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两个大字——人心。
可陆香桑却并不这么认为,从她初进蝶谷见到他的第一面直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八年的时光,她也从一个懵懂不知的孩童,蜕变成了凝素宫的主人。
写完过后,他便立即放下了笔,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而白衣男子这次却沉默了片刻,脸上迅速闪过了一丝说不出的表情,最后他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句让李桧也大吃一惊的话:“你猜得一字不差。”
虽然李桧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丝胜算,可当这一丝胜算真的成了现实过后,一时间他反而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即便你猜中了我的心思,我们今日也不过是平手而已,能否真正胜过我,你还有明天的最后一次机会。记住,我只等你到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