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悠然的青烟从房中飘出,伴随的一阵清雅的琴声一同飘入云端。
屋中弹琴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纤长的十指轻轻拨动着极细的琴弦,动作虽连贯,但略懂音律的人便会发现,她的指法间却仍旧透露着青涩,似乎还有些吃力的样子。
然而这并不影响她的弹奏,她仿佛已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跳动的指尖,沉浸于所奏的乐曲之中,竟也忽略这美中不足的地方。
可是,一旁听琴的女子却并没有放过这一点瑕疵。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立刻开口指明,只是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着,直到一曲终结过后,才开口说道:“已经练习了十五日,怎么还弹不好这一首《诉秋》?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敢让你登台献艺。”
女孩嘟了嘟嘴,用略带争辩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已经练得很熟练了,而且还能将整首曲子完全的弹出来。”
“会弹奏整首曲子又如何,那不过是平庸之音。你以为光凭借这点本事就能留住那些王孙贵胄吗?会弹几首曲子的女子不占少数,但哪一个不是身如浮萍,任凭雨打风吹。要想脱颖而出,让人一见难忘,光是做到还远远不够,必须要做得最好。”
平日里像姐姐一样温和美丽的女子,今日竟会变得如此认真严肃,她不禁愣了愣,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再多多练习就好。”看到她一脸的错愕,听琴女子的目光瞬间柔和了几分。
“可是凉姐姐,我怕。。。。。。”她刚想说什么,话还未完便被一旁的女子打断,“没什么好怕的,即使心里真的感到害怕,也要继续坚持着走下去,表面上也不能让人看出丝毫畏惧的影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今日她的语气十分激动,不同于往日的优雅淡然,却也多出了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惆怅,“小荷,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本就是属于男人的。而身为女子的我们,就如同随风飘零的花瓣,浮沉于世。”
崔芸荷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不知是否听得明白。
而对方却并不在意她是否听懂,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可是身为女子也不是全无好处,只要抓住了男人的心,就等同于抓住了他所拥有的一切。逢场作戏如何?假言欢笑又如何?都说观场女子无情,可他们自己又究竟有多少真心?”
听到她这么说,完全是一反常态,崔芸荷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凉姐姐,你怎么呢?平日也没有见你说过这么多话。”
“我没事,我很好。。。。。。只是今日感触多了些罢了。”她摇了摇头,嘴上虽这么说,但眼里却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惆怅。
不知怎么的,看着她的时候崔芸荷心中陡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悲伤。这种悲伤很快便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瞬间穿透了每一寸皮肤,她不禁一阵冷颤,声音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凉姐姐。。。。。。”
吕凉忽然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鬓发,语气十分温柔的说道:“别担心,你现在是紫钰轩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凉姐姐。。。。。。”她的心中瞬间升起一丝说不出的感动,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的脸上忽然闪过几分失落,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什么也帮不了你。”
“不,你已经很努力了,只是这里是紫钰轩,光凭努力还不够。要想得到别人没有的东西,就注定必须要在一开始就比别人付出的更多。”吕凉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眼中泛起了一丝特殊的光芒,“所以小荷你要明白,如今你所要付出的,一定要远胜你想得到的东西。只有这样,最终你才会真正拥有它。”
崔芸荷点了点头,从决定留下开始她便预知了今后的艰难。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坚持了自己的选择,丝毫没有要动摇的意思。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去面对今后步步维艰的生活的准备。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此刻自己脚下正踏着的这条路,比别人的要坎坷很多很多。
行走在这样的一条道路上,就注定要比别人更加留心脚下的每一步。
想到这里,沉默了片刻的她忽然开了口:“凉姐姐,你能实话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有人在暗地里动了手脚对吗?这个人究竟是谁?”
吕凉刚一准备摇头,崔芸荷却猝不及防的打断了她:“凉姐姐,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想听实话。”
显然没有想到她会事先看破自己正要说的话,她微微一愣,最终还是笑着说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也应该有知道是谁做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问。”
“我不知道。。。。。。”而这一次她却忽然摇了摇头,神色中透露出几分黯然。
“别想了。”看到她再度陷入了沉默,吕凉又接着开口说道,“虽不知是谁顶替你前去会客,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人并无害你之心。何况你的心既不愿意,又何必勉强自己去承认。”
崔芸荷心中一惊,转过头用略带惊异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绝美女子,不禁开口问道:“你知道我在怀疑谁?还是你本身也怀疑着她?”
“喜欢刨根问底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身为女子,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是她吗?”崔芸荷丝毫没有听进她说的话,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着自己所寻求的那个答案。
“真是个固执的小丫头。。。。。。。”终于,吕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告诉你,相信你自己的直觉,这件事与青茵无关,是你误会她了。”
说完这句话,她表面上虽松了口,但心里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所说的根本就不是实话,只是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