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正式来到的时候,夏路接到了陈润雨的电话,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夏路犹豫一下,便答应了。
陈润雨的车开到了夏路单位门口,见到夏路,他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
“去吃粤菜吗?”陈润雨问。
“好。”没有林章的日子,夏路只觉得心被掏空一样,不管是谁,都可以在这个阶段短暂地填满她的空虚。
粤菜馆里也很相静,陈润雨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夏路耳朵里:“夏路,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一只白灼虾没有夹稳,从夏路的筷子上掉了下去。
“为什么?”夏路问。
“我和李凝早就分手了。”陈润雨说。
“所以呢?”
陈润雨突然从餐桌对面握上了她的手,“夏路,我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夏路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她只是慢慢地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重新抓起筷子,平静地吃饭。
陈润雨的脸,现出一丝尴尬,他也拿起筷子吃饭,刚刚的话,仿佛没有说过。
直到吃完饭,夏路才端起桌上的一杯水,问陈润雨:“这是什么?”
“一杯水呀。”
夏路突然推开旁边的窗户,将水从窗边洒出去,接着问陈润雨:“你能不能将那杯水重新装到杯子里?”
陈润雨怔住。
覆水难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
几天后,李凝突然找到夏路,说想找她谈谈。
夏路应允,现在的自己,心态很是平稳,不管李凝想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她们约在张亚东的咖啡馆里。唐丸已经辞掉了中凯的工作,一心一意跟张亚东打理这间咖啡馆。
唐丸替两人上了咖啡,接着在远处警惕地盯着李凝,因为来之前,夏路就跟唐丸说过,李凝是她前男友的前女友。
夏路看到坐在对面的李凝,一脸的憔悴,先是觉得她可怜,后来又觉得这是必然的。
当本是纯洁的爱情硬要以物质作为基础时,这份爱迟早是要轰塌的。
李凝没有了之前的跋扈,而是一脸的歉意。
“夏路,我不该破坏你和陈润雨之间的感情。”李凝说。
夏路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尔后,徐徐放下,说:“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因为你,我才知道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多么的脆弱。”
李凝望着她:“你不恨我吗?”
夏路轻笑:“恨你干什么?是你让我看清了陈润雨真实的一面。”
“可是,他说,他还是喜欢你的。”
“这么说,你是来替他向我请和的?”夏路问。
李凝仿佛不可置信地说:“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这个人了吗?”
“李凝,你真是一个难得的女孩,你认为我应该和他复合,然后,等着另外一个人将他抢走吗?”
李凝默然。
夏路在心里叹气,为什么在爱情面情,有些女人会这么盲目?而为什么,受伤害的,往往是女人。
*
秋天的天气一如既往地干燥,仿佛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紧成干瘪的状态。
夏路从咖啡馆里出来,神情一贯地恍惚,她就那样一个人走着,裙子在秋风中不停地摆动,当经过一棵水杉树旁时,她突然就蹲下来,放声大哭。
林章,我很想你!
*
冬天来的时候,夏路接到沈凌生的电话,他告诉她,沈爱已经恢复过来了。
沈凌生还告诉夏路,他会尽快劝导沈爱,让她放弃林章。
夏路说好,却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的。
*
林章的车停在沈爱家门口。
这是一间别墅,沈爱的房间在二楼。
这个家,布置得很是华丽,簇新的地毯、辉煌的吊灯,还有大理石柱子,尤其是沈爱的房间,地面的大理石散着光亮,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床单,还有一堆各种各样的布娃娃。
就像童话里,公主的世界。
林章将沈爱送上房间,身后,沈爱的妈妈欢欣地笑了,她帮他们关上了门。
沈爱看上去神色好了很多,她坐在床边高兴地叫林章:“坐我旁边好不好?”
林章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行动。
沈爱马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晴转阴:“林章,我让你坐这儿。”
林章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沈爱的怒气马上消失,转为刚刚的笑脸,说:“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反正我们马上是夫妻了,你留下来也是合理的,对不对?”
林章心口仿佛被一颗巨石顶着,很是难受。
房门推开了,沈凌生走了进来,沈爱见到沈凌生,一脸的不悦,“你进来干什么?”
林章站起来,朝沈凌生点了点头。
沈凌生回了一个眼神给林章,示意林章出去。沈爱顿感不妙,就要拖住林章,被沈凌生制止了:“小爱,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林章他也累了,你让他先回去。”
沈爱眼看林章就这样走了,怒火顿时转到沈凌生身上,怒吼道:“你进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你知不知道,他马上就要答应我留下来了,都怪你,都怪你!”
沈凌生无耐地看着咆哮中的女儿,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但理智还是告诉他,这事一定要坚决。
他等女儿冷静下来,才平静地说:“小爱,你觉得林章他爱你吗?”
沈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听沈凌生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恶毒的神情:“他不该爱我吗?我这么对他,他不该爱我吗?”
眼看她的情绪就要控制不住,沈凌生只得放弃和她谈谈的想法,转身出去。
*
林章从沈爱家出来,先是去了夏路家。
面对那扇关着的门,他没有开门或是敲门,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又转身走了。
他答应过了夏路,要好好地处理他和沈爱之间的关系,等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再回来找她的。
林章回到家,林爸林妈看到消瘦的儿子,心疼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们好不容易盼到儿子独立,将集团交给儿子打理,本以为老两口可以放下心,好好地享受人生了,却没想到,儿子在情场方面是如此失意。
尤其是是林妈妈,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知道儿子和夏路的事,本想劝他,要不就带着夏路远走高飞吧,剩下的,交给他们。但她知道,儿子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
第二天,林章打开自家的门,一眼便看到了门外等着的沈爱。
已经是初冬,她却穿得很单薄,瑟瑟发抖地等在门口,见到林章,她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林章平静地让她进屋。
林爸爸林妈妈也起床了,林妈妈平静地给沈爱倒了一杯水,看到两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林妈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沈爱像一个受了惊的小猫,一直往林章怀里缩,说:“林章,你爸爸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是不是呀?”
林章靠在沙发上,声音很是疲倦,似安慰,更似辩解:“不是的,他们向来这样,何况我妈妈也给你倒了热水,不是吗?”
“林章,我觉得很冷,非常非常冷。”
她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林章抱抱她。
林章明知其意,却站直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问:“还冷不冷?”
她将脸埋在宽大的西装外套里,笑得像个孩子,说:“不冷了,现在不冷了。”
“我今天要去公司,你要不先回家,好吗?”林章说。
沈爱眨着大眼睛,天真地说:“你要去公司,把我也带去,好吗?”
“你?”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沈爱保证地说。
*
在中凯,沈爱披着林章的外套,跟随林章进了公司。
她的目光,正在四下搜寻,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身上。
哪怕是一个前台,她也会上前,问问人家,“你觉得我们家林章怎么样?”
问得人家一头雾水,她却生气了:“你难道觉得我们家林章很烂吗?”
人家就说:“不呀,林总人很好呀。”
沈爱仍是生气:“那你也别打他的主意。”
林章走在前面,他知道后面的沈爱在干什么,却没有制止她,他只觉得很累很累。
*
夏路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一回头,却没觉得有什么正常。
直到她出了电梯,正要掏出钥匙开门时,才听到背后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夏路,别来无恙吧!”
她心一慌,钥匙几乎要掉到地上!
她回头,看到了一脸阴沉的沈爱。
“沈爱,是你?”
“对,是我,一定很不想见到我吧?”
沈爱朝她走来,每一步都是那么的阴森,就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下一步,就要张开爪子伸向她。
“沈爱,你……有什么事吗?”夏路知道她是神经病,不想招惹她,只希望她赶紧离开这里。
沈爱停下来,打量夏路的家门口:缓缓地说:“这个家,是我和林章一个共同的好朋友的,他在日本留学,想不到,林章把这里让给你住了。”
夏路不说话。
沈爱又说:“好了,你住在这里的事实,已经被我知道了,我警告你,不要再对林章动什么歪点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夏路知道她的来意,淡淡地说:“放心吧,他现在是你的了。”
钥匙拧开了,夏路推门进去,门关上之际,她对外面的沈爱说:“你走吧,你现在是病人,不要到处走,否得林章担心你。”
门合上之际,夏路仍觉得沈爱那种幽怨恶毒的目光似乎要穿过门框,朝里面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