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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真(七)

“是吗?”周大少爷冷哼一声,说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是你干的?”

姜子潇听到周大少爷这番话之后,心中替静云狠狠捏了一把汗——这就是个阴谋。

“回大少爷的话,”静云平静的磕了一个头,仿佛此事并不与自己相干,“姨娘喝的这东西,是大少奶奶赠与的。今日下午,花姨娘喊我,说是大少奶奶有东西给她,让我去取,我就去了。”

“去了之后,大少奶奶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把补品给了我,我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我立即拿给花姨娘看。大少爷,大少奶奶给的补品都是包好了的,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是绝对不可能拆了的。我拿回来之后,花姨娘很是高兴,让我吩咐小厨房立即去炖了。”

“我送到厨房后,原是想着,这是花姨娘要喝的东西,就一直在那里盯着,也不敢轻易离开。”

“后来,姨娘让小桃来催促了。我就赶忙端了碗,跟小桃一起去找姨娘。这一路上,一直都有小桃在,我是万万没有机会的投毒。”

周大少爷听完这些话之后,四处扫了一眼,说道:“谁是小桃。”

一个小丫鬟猛一哆嗦,磕了一个头之后,说道:“回、回大少爷的话,我就是小、小桃。”

周大少爷看着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丫鬟,忍不住蹙了蹙眉,说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小桃身形一顿,说道:“回、回大少爷的话,是、是真的。我们两个、两个,聊了一路,静云姐姐压根没有时间下毒。”

周大少爷点了点头,说道:“静云,你继续。”

静云心里沉了沉,说道:“后来,我将补品端给花姨娘。花姨娘接过碗之后,就喝了。当时屋子里还有两三个丫鬟婆子呢,我是更没机会下毒了。还请大少爷明鉴。”

静云说完之后,嗑了一个头。

周大少爷眉头皱的更紧,还没等要开口,就被屋子里出来的一个婆子给阻止了话头。

那个婆子出来之后,凑到周大少爷耳边说道:“回大少爷的话,荷花姨娘醒了。”

周大少爷听后,眉间的郁结散了不少,温和地说道:“我去看看她。”

说罢,周大少爷起身前往屋子里,徒留一院子下人面面相觑。

姜子潇跟着这个周大少爷进了里屋。床边的红色帷幔被挂了上去,一个面带病色的美人懒懒的靠在床头,一个丫鬟正在喂药。一见周大少爷进屋之后,这丫鬟放下了碗,行了一个礼。荷花姨娘也挣扎着起身,预备行礼。

周大少爷匆匆几步赶到床边,扶住了荷花姨娘,说道:“你身子弱,就别动了。”

荷花姨娘笑的极为恬静,说道:“让大少爷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周大少爷扶着荷花姨娘,说道:“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你受委屈了。”

周大少爷说完这话后,没再有开口的打算。荷花姨娘忍不住说道:“静云那丫头呢?”

周大少爷蹙了蹙眉,说道:“你就别管那些人了。我问大夫了,那大夫说你是被人下毒了。”

“大少爷是怀疑……”荷花姨娘一听,忍不住流泪道,“静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那些丫鬟婆子也不可能的。”

周大少爷轻轻的搂住荷花姨娘,说道:“你现在身子弱,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其余的,我来处理就好了。”

荷花姨娘顺从的靠在周大少爷的肩膀上,很是安宁。

姜子潇作为一个外来人,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周大少爷眼里的一抹不耐烦。不过,就在荷花姨娘抬头的功夫,被很好的压制了。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周大少爷起身,一副公子世无双的模样。

荷花姨娘羞红了脸,说道:“大少爷路上慢一点儿走。”

如若不是姜子潇刚刚看得真切,定然会觉得现在这二人是一幅郎情妾意,岁月静好的美好画卷。

周大少爷已经走了,姜子潇自恨分身乏术。最后一番权衡利弊之下,姜子潇决定跟着周大少爷走。

就目前来看,荷花姨娘只是争宠而已,静云应该是有着身不由己的苦衷,但是这个周大少爷……

如果真的对荷花姨娘不耐烦,大可不必装的如此宠爱。荷花姨娘一来不得周大少爷的欢心,二来又没有良好的家室,让周大少爷不得不取。如此,这周大少爷对荷花姨娘必定是另有所求,但到底是什么呢……这令姜子潇百思不得其解。

荷花姨娘所居住的荷院,大抵是这个周家最偏僻的院子了。周大少爷步行离开,身后跟了几个婆子,还有两个婆子在前面打着灯笼照明。

这时,姜子潇才发觉到周大少爷全身戾气,面上尽显不耐烦的情绪。

小道走完之后,又是几个回廊。晚风轻轻的穿过长廊,生怕不经意之间,惹乱了尘世人的心绪。

周大少爷进了一个院子,还没等到院门口,就见一个打着灯笼的小厮迎了上来,说道:“我的爷,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小厮给周大少爷打着灯笼,向一个偏房引路。

之前跟着的几个婆子,极有眼力见儿的纷纷散了。姜子潇疾步跟了上去。

周大少爷和小厮进的偏房,其实是一间书房。

书房内干净整洁,有序不乱。

一进屋子,小厮就上前帮着周大少爷解开披风,问道:“大少爷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周大少爷嗤笑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儿啊?不过是女人的勾心斗角罢了。”

“那女人也真是,不过是仗着自己长了个好皮囊,就想陷害大少奶奶。”

“要不是留着还有用,我早就拿了她去沉塘了。”

小厮揣摩着大少爷的心思说道:“大少爷与大少奶奶伉俪情深,别人是插不进来的。”

周大少爷听完这话之后,心情舒畅许多,说道:“我自小与你们奶奶相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不过,温婉贤淑什么的都是用来形容你们大少奶奶的。”

“唉,”周大少爷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你们奶奶身子骨不好,进门多年无所出。母亲大人已经很是不满了……”

“要不是那个道士说,大少奶奶阴气过重,极难受孕,需得找个阳气足的女子压一压。可这世间女子有几个阳气足的,这不都是闹着玩吗?”

“不过,幸好,幸好这个荷花虽为女子,却是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这得是多大的巧,才能凑到这一个人的身上,还是一个女子身上。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周大少爷自己絮叨半天,已显癫狂之色。

小厮却像是常见一般,说道:“大少爷向来是个有福之人,大少奶奶也是。”

周大少爷回了回神儿,说道:“可不是嘛,我一开始还对那个叫荷花的心怀愧疚。可是、可是她今日竟然想陷害夕澜……我的夕澜……”

小厮劝慰道:“她不过就是区区姨娘,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想害大少奶奶。”

周大少爷一听,揪住了小厮的衣襟,面容阴郁地说道:“是吧,你也觉得她该死……等到时候到了,我就将她的心挖出来,用她的心头血给夕澜做药引,让道长施法。到时候,我就能和我的夕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后面的话,姜子潇没有再听进去。单单是刚才的那一番话,姜子潇就已经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这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姜子潇如是想到,他想用别人的性命,换取一个尚不存在的孩子。

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拉回来了姜子潇的思绪。

一只盖碗被打碎在地,茶水弄湿了地摊。小厮的衣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周家大少爷放开了。周家大少爷正在愣神儿,小厮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你说什么?”周大少爷的声音有些尖锐,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那么的突兀,“你问我,我应该怎么跟那个贱人解释?”

周大少爷向后踉跄了几步,不偏不倚,正好靠在了书案上,说道:“是她,她想要陷害你们的大少奶奶,我的夕澜……”

小厮将碎片一片一片的捡起来,说道:“万一要是真的有人眼红她,想害她……大少爷,你最近不是怕夫人找大少奶奶的麻烦,才老往荷院去吗?要是、要是真的有人眼红,想要害她,那……到时候……”

不必等小厮说完,周大少爷已经明白了。如果真的有人害荷花,到时候,那心头血也拿不到了,一切都白费了。

周大少爷神情有些恍惚,说道:“你、你说得对,到时候、到时候……”

“对了,你、你现在就去……”周大少爷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去找几个人,暗暗的保护那个女的。然后,……再找几个婆子去她院里。你就跟她说,我不放心她,找来保护她的……”

周大少爷觉得自己的法子已是万无一失,低头轻轻的笑了几声。

笑声回荡在静谧的屋子里,姜子潇只觉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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