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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之路

“照你们所说,这甫竹镇作恶的乃是一水鬼?”李琛问道。

“其实,也不全尽然。”鹤名说道,“到如今为止,我们从来没有确切的见识过那水鬼的真面目,不过是在几处有水的地方见到过他的部分而已。”

“部分?”李琛扬了扬嘴角,“就像盲人摸象那般,不见全部?”

鹤名有些羞愧,红了脸说道:“对。”

“可是,”李琛疑惑的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你在水中看见的眼睛前后两次不一样么?”

李琛不愧作为大师兄,看问题一针见血。如果是肖敬闻的话,多半是先放肆嘲笑鹤名,再狠狠地“羞辱”他几下。

李琛抬了抬手,轻抚屏风上的山水写意,宽大的衣袖带过阵阵凉风,以及缕缕檀香。

李琛虽是久字山下山次数最多的一个弟子,可是世俗气息却是半点没有沾染上。

鹤名还记得,掌门师尊曾在某次考核后对大师兄说过:“谓余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

在久字山上,鹤名最羡慕的人就是大师兄。因为,在他的记忆力,大师兄无论是做什么事情总是游刃有余,却又不余遗力。

鹤名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这些年的为人处世,一举一动,都在不过是在模仿大师兄罢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先去这个客栈女杂役出事儿的必经之路看看。”李琛做决定道。

肖敬闻心里想到:“大师兄一定是忘记小周姐姐的名字了。”

鹤名心里想到:“真不愧是大师兄。”

肖敬闻和鹤名二人虽然各有各的想法,但谁都没有在明面上显出来,不过是应了一声“是”。

“行了,你们两个人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出发。”李琛将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拿起佩剑道。

鹤名和肖敬闻很快就收拾完了,临行前肖敬闻还从包袱里拿出了两块银子。

肖敬闻和鹤名跟在李琛后面,鹤名低声问了一句,道:“你拿银子做什么?”

肖敬闻道:“有备无患,用不上更好,用上……也不至于没有。”

鹤名摇了摇头,说道:“你总在这种地方下功夫。”

肖敬闻自得地笑道:“起码我关键时刻靠得住,不是么?”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体己话呢?快点儿跟上来。”李琛在前方的拐角说道。

肖敬闻和鹤名这才发现,就在二人聊天的过程中,已经被李琛落下了有一段距离了。

“我们这就追上来。”肖敬闻说完,和鹤名一起疾步追赶李琛。

一楼大堂里,王怀山和姜子潇看见看见这师兄弟三人下来,不由得住嘴不提。

“几位客官是要出去啊?”王怀山问道,而后又补充了几句,“天快黑了,我们这里天黑以后就关门了。”

“没关系,今夜我们不回来了。”李琛说道。

就在这三人要离开客栈的时候,姜子潇忽然开口,喊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相较于肖敬闻的大吃一惊、鹤名的早知如此、王怀山的惊慌失措,李琛的眼中多了一些兴趣盎然。

“姜子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王怀山下了一大跳,赶忙阻止道,“你不知道客栈有规矩吗,天黑之后,不允许出去。”最后一句是王怀山随口说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姜子潇出门。

姜子潇心里明白,这条荒唐的店规不过是王怀山信口胡诌罢了。王怀山不能当着客人的面直接阻止姜子潇,只能委婉的表达心中的不满。

“就是啊姜子潇,我们这次出去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你要知道,我们出去做的事情可是很……”肖敬闻意有所指道。毕竟,当着外人的面,肖敬闻不方便把话说的太清楚。

“是的,晚上很危险,你还是不要去的比较好。”鹤名也劝道。

“没事儿,我会自己注意安全的。”姜子潇走到李琛等三人的面前,说道,“请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姜子潇,你还是留在客栈里比较安全。”肖敬闻说道,“而且……”

就在肖敬闻绞尽脑汁的规劝姜子潇的时候,李琛忽然说道:“可以,我同意你跟我们一起去,但是要注意安全。”

“大师兄!”肖敬闻喊道。

“怎么,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么?还是觉得你保护不了我?”姜子潇故意的说道。

“谁说我保护不了你,你就放心大胆的跟在我们身后就行了。”肖敬闻立马回道。

鹤名在心中叹息道:“简简单单的激将法,居然这么轻松就中计了。”

“既然如此……肖敬闻,就有你来保护姜子潇吧。”李琛当机立断道。

肖敬闻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中了一个最为简单不过的激将法,顿时在心中捶胸顿足,暗自懊悔。

“我们走吧。”李琛说完就走出了有间客栈的大门。

肖敬闻的气儿来的快,去的也快,末了,悄悄地问了一句,道:“你不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么?”

“不了。”姜子潇拒绝道。

姜子潇心中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本来自己强要一起跟着去,只能是拖后腿。如此一来,还是少添些麻烦的比较好。

“那好吧,我们出发吧!”肖敬闻说道。

几个人还没走到大门口,王怀山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出来:“姜子潇,你真的非去不可么?”

姜子潇回头笑了笑,说道:“我会注意安全的。”

见到姜子潇如此冥顽不灵,王怀山只能一个人独自摇头叹息。

就在客栈耽误的这点儿时间,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甫竹镇的夜晚,街上是没有人的。小摊小贩们的东西,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摆在街的两旁,最多的不过是用一床厚厚的、破旧的棉被盖上。

曾经的甫竹镇,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如今几起案子一出,再无夜不闭户。

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窗户尽关。

肖敬闻道:“白天瞧着还很热闹,怎么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说罢,肖敬闻还使劲儿的搓了搓胳膊,抖了抖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姜子潇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甫竹镇的夜晚了。其实……其实,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的。”

肖敬闻好奇道:“那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我还小,比现在是要小一些。那个时候,我刚到客栈打工,领了第一个月的工钱,很是兴奋……”姜子潇陷入回忆道,“有一日夜晚,我,小周姐姐还有王大哥我们三个人在外游玩。那日是甫竹镇一年一次的灯会,外面灯火通明,堪比白日。街上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似龙……”

肖敬闻忍不住插嘴道:“真是难以想象,甫竹镇还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嗯,那夜的欢乐持续到天明。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可惜……”姜子潇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肖敬闻明白:姜子潇是在可惜甫竹镇昔日的繁华不在,甚而衬得如今的更显落寞。

肖敬闻一向不会说话,只得拍了拍姜子潇的肩膀,硬着头皮说道:“我……我这个人一向都是笨嘴拙舌的。但是……但是,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解决的。也一定会找回小周姐姐和王胖子的。

姜子潇有些动容的说道:“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姜子潇,是这条路么?”一直走在最前方,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琛说道。

“是的。”原本正在和肖敬闻说话的姜子潇急忙回道。

“那好,我们就现在这里停一下。”李琛突然停住脚步。

就在姜子潇好奇的时候,李琛忽然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罗盘。

李琛右手执剑,左手拿着罗盘,口中念念有词。姜子潇猜测,李琛口中念的是某种法诀咒术。

李琛念完之后,只见罗盘淡淡的散发出金色的光晕,照在夜里,为一处光明所在。

金色光晕笼罩着整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似是受到某种牵引,开始不停旋转。

姜子潇站在一旁,紧紧的盯着那转动的指针,直到指针与北方停下。

肖敬闻轻呼道:“是那个方向!”

“那里有一处湖泊,甫竹镇的所有活水都是来自那里。”姜子潇说道,“这几乎是镇上所有人所依赖的一处湖泊。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路旁所沿的溪水正是来自那条湖泊。”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那里看看。”李琛下命令道。

四个人朝着罗盘指针指的方向奔跑。

“这个罗盘是有什么用处的啊?”姜子潇跑的气喘吁吁,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此罗盘虽是人间物器,却能察觉到一切与人间格格不入的生灵。”肖敬闻有些骄傲的回道,“我们每次拿鬼捉妖都是要靠这罗盘的帮助。”

“那如果有一日,你们所要找寻的异端融入人间,与人族相差无异呢?”姜子潇问道。

肖敬闻无从回答,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罗盘是根据什么来判断人与异物。如果真的有一天,异端融入人族,与人族相差无异,那罗盘可能真的就失去了它的能力……

跑在最前端的李琛忽然停下了脚步。后面的肖敬闻来不及停止,一个踉跄险些绊倒。

姜子潇清楚的看到,那原来停止不动的指针,又开始转动,仿佛失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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