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丫头!这些女人,我不要了!”
舒雅斜眼看着他,嘴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扳过赫图的肩迫他转脸,“真的吗?这些女人,你真的不要了?你好好看看,她们中可有不少姿色远胜沁水的。你看那位,身段多棒,难道不比又矮又瘦的沁水有曲线多了?
赫图喉咙里咕咕作响,大口大口地吞着唾沫,鼻血越流越厉害,不住地用袖子去抹,舒雅立刻体贴地送上丝帕。赫图却一把推开,眼神痛苦而绝望,濒临崩溃般地挣扎:“不行,我……我要丫头……我……”
“那么随你吧!你要沁水,现在就给我离开此处。”舒雅脸色一冷,转首对四个胡力郭下令:“把王子带下去。”
四个胡力郭上来就将赫图凌空拧起,赫图大喊:“我写!我写!舒雅妹子,我写还不行吗!”
赫图俯下.身,照着舒雅写好的纸,誊抄了一遍:“色目国赫图王子奉扶日可汗之命,求娶卫国惠安公主,愿亲连两国,世敦姻好。”
然后,在舒雅拉扯下,从腰间取下王印,盖上。
赫图迫不及待收好王印,转身面向满殿发.情的佳丽,好容易止住的鼻血再次喷涌而出,绿眼睛翻腾着迷乱淫.暴的光,发出一声狂喜的嚎叫,猛虎下山般一纵,“乖乖们,本王来了!”
舒雅冷冷一笑,转身示意,所有人随之退出。兰韶云在最后,将殿门紧闭,挂了一把金锁,把钥匙小心翼翼地收在身上。
抬起头来,发现舒雅站在廊檐下,风灯洒下的朦胧光影里,印染云水纹的紫色纱罗随夜风飘起。她的侧脸微扬,凝望着卫宣帝寝殿的方向,眼里的神情冷狠、悲凉、深邃
她无声地吐出这句话。
突然有低沉的声音在耳畔,“皇后,末将有要事禀告。”
舒雅微惊侧眸,看见一双近在咫尺的阴骘凤眼。
“你说。”
“此事机要,请皇后移步至无人处。”兰韶云冰一般冷隽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舒雅疑惑地盯了他须臾,再一望候在阶下的侍卫随从。略一迟疑,轻移莲步,绕到大殿背后。
刚停下脚步,未及转身,兰韶云忽然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抵在粉墙上。
“你……放肆!”她低低怒喝,奋力挣扎。
他将她翻转过来,让她面朝自己,双手撑墙,将她围困在精瘦如铁的胸膛里。
她左冲右突,却发现出不去,身子一矮,欲钻出,被他身手矫捷地抓住。
月光下,他面色如冰,眼神冷酷,毫无怜惜,狠狠地将她摁在墙上,俯身便吻。
最后他用两手正住她的脸,霸道强劲的吻如猛兽吞噬猎物般,笼罩了她娇.嫩柔弱的唇。
“不……韶云……不要……”她挣脱这一吻,嘴里是苦涩咸腥的味道,恳求道,“韶云……我们不能这样……”
“韶云……求求你……不要这样……不然,我真的喊人了……”像她的影子般随身护卫的四个胡力郭就在附近,只要她一喊,他们就会立刻出现。但是她一直没有喊,只是在他耳畔低低地哀求。
这更加刺激了他,手在她腰间一扯,那条长约数尺的宽腰.带松了。因为绕身数圈,很难解开,他低头蹙眉,两手并用。
而她背靠墙壁心中在大声呼唤:不能,不能挑战萧羽的底线。我现在的一切,都因为有皇帝才牢固,一旦失了皇帝的宠爱,我的权力就会动摇。
这样一想,她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推。
正在火烧火燎地解腰.带的兰韶云,猝不及防地退了一步。而那又宽又长的紫色丝织罗带,就在这一瞬间飘散开来,像一缕凄凉的断魂,飘落在一地如水月光里。而她没有了束缚的长裙就这样在夜风里,宛如一篷艳紫色的烟火般鼓荡翻飞。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她。冷月流辉,静静地淌了他一脸,他冰雕般冷漠的面容,散发着幽幽的寒意。那寒意里,似乎有一缕缕难言的痛在漂浮。
她背靠粉墙,深深呼吸,迫使自己镇定。
“韶云,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她的声音依然很低,很轻,很温柔,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再发生,我就护不住你了。”
他猛地侧过头去,看着别处,拒绝回答她。他的侧面在月光里,苍白阴寒,冷痛凄恻,像月光石一般幻美。
她蹲下去,默默地拾起腰.带,而她蹲在月光里捡起腰.带的身影,无端地让他心碎。
看着她一步步爬上权力巅峰,一步步成为叱咤风云的天后。他不知道对她的感情是爱还是恨,只知道对她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刻骨铭心。
不论什么时候,总是会想到她。他的生活里已经摆脱不了她的阴影。不论是在宫苑里巡逻,还是回到她赏赐的新宅,跟她赏赐的婢女交.欢,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法遏制地想她。
而每想她一次,就有一次撕裂心扉的痛。为那种失去,那种得不到,那种不甘,以及那种种激.情.云.雨的记忆……那是对任何女人都没有产生过的激.情……
就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萧羽其实也并没有临幸陆昭仪,而是在一处冷宫僻院,召见了一个与兰韶云关系非同寻常的女人。
他是在下朝路上遇到这个女人的。走过濯龙池畔,看见木芙蓉开得如霞似蔚,艳丽的颜色倒映水中,宛如美人照水。一时诗兴大发,就在假山旁的一座梅花亭坐下,令随从铺上笔墨。
正要挥毫,忽闻假山那边有尖利的争吵声。
萧羽微一蹙眉,摆手令随侍的内监侍卫不要跟着,独自穿过曲曲折折的假山,躲在一道堆砌而成的崖壁后,望出去。
假山外是一片花坞,花锄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几名花奴都指着一个粉衫女子呵斥厉骂。
“你以为自己还是贵胄千金啊!”
“装得弱质纤纤,就可以少干点活了吗!”
“你们看她梳这么妖妖调调的头式,只怕还在梦想着圣眷突降呢!”
“当今皇后威行六宫,皇上都不敢旁幸妃嫔,你就做梦吧你!”
……
在这七嘴八舌的骂声中,那女子手把花锄,有一搭没一搭地锄地,对于她们的话也是置若罔闻。
从萧羽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那女子的侧影,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然而清丽冷傲,如玉魄冰魂般高洁。
萧羽心中一动,这女子,好面熟……
那几个花奴见骂了半天,粉衫女子恍若未闻,一脸冷漠,一时都被激怒了。
其中一个花奴跳过来给了粉衫女子两耳光,“你装什么装!”
粉衫女子停了手下动作,倚着花锄,冷冷斜睨打她的人,那清冷如雪的眼神,令那人更觉恼怒,于是挑动另外几人:“揍死这个jian人,看她还敢不敢摆架子!”
几个花奴应声而上,将粉衫女子扑倒在泥地里,拳脚如暴雨落下。
“住手!”
听到这声威喝,几名花奴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萧羽,突然,自他的服饰里辨认出来,全都吓得惊恐万分,扑通扑通跪倒:“不知圣上驾临,奴婢该死!”
萧羽没有理会那几个花奴,只对粉衫女子温和地下令:“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粉衫女子一抬头,萧羽就失声道:“你是……你是沈沛文的千金?”
“启禀陛下,奴婢正是罪臣沈沛文的女儿。”沈如湄淡淡回答,神色间不露悲喜。
萧羽淡远清疏的眉,微微一敛,不知什么样的情绪掠过。少顷,他突然转头对那几个跪伏于地、瑟瑟发抖的花奴厉声说:“今日遇见朕的事,你们不许跟任何人说,若是说出去,朕不仅杀了你们,还会找个借口将你们家人下狱,听见没有!”
几名花奴虽不明所以,但也只是将头磕得如同捣蒜,连声答应。
萧羽让几个花奴先下去,等她们走远了,才上前拉住沈如湄的纤手,将食指放在唇下,神情诡秘,“你随朕来,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