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苏悦听天宝娘的建议将准备用来养蚕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将杂物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在屋里用艾叶仔细熏过,然后将门和窗户钉上防蚊的薄纱。门窗全部打开将屋子里艾草燃烧的味道吹散接着她又将几个圆簸箕挨个洗干净之后喷上石灰水拿在太阳底下晒干。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发现忘记准备放置簸箕的架子了。
夕阳西斜,何止川提着他的工具包回到了家中,看着院子里整整齐齐摆着的圆簸箕,他愣了一下,问道:“悦悦你要晒什么东西吗?”
苏悦还没说话,苏音已经蹦跳着跑到了何止川身边,高兴的举起一个盒子给何止川看,那是苏悦从天宝家拿回来的一个蚕茧。
何止川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苏悦的想法,他说:“你们想养蚕?女孩子家家的,养这东西做甚,你就不觉得恶心?”
听见何止川说这句话,苏悦就明白了,他舅舅又不同意,于是板着脸瞪着何止川,仿佛在控诉似的。
何止川也不示弱,瞪了回去“不准就是不准,你要是实在想养什么东西,我可以下河给你捉几尾大红鲤鱼或者捉几只乌龟养在缸里,但是想养这么恶心的东西,我坚决不同意。你说你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干什么不好,养蚕又累又恶心,这就不是小姑娘应该养的东西。”
“我不,我就要养,我都跟宝婶说好了,舅舅你不能这么专制独裁!”苏悦将原来一脸控诉的模样换成了委屈巴巴的样子,撅着嘴巴眼睛瞄着何止川的表情。“而是蚕宝宝很可爱的,肉肉的软软的,还会吐丝,舅舅你想想,我用自己家蚕宝宝吐的丝织布给你做衣裳,你穿出去人人都这样问你:阿川,你身上的衣裳真好看,谁做的呀?你特别自豪地说:我外甥女做的,她自己养蚕缫丝织布给我做的衣裳。您说说这不是特别值得夸耀的事嘛。”
何止川听着苏悦给她编织的美好画面不由点了点头,对于在外面夸赞外甥女的事情他是非常乐意做的。
“是吧,舅舅也觉得我应该养蚕对吧,我就知道舅舅最好了。”苏悦朝着苏音使了个颜色,苏音和苏悦一人抓着何止川一只衣袖不停地摇啊摇,好话跟不要钱的糖丸一样劈头盖脸朝着何止川砸去,晕乎乎的何止川就这样同意了苏悦的养蚕大计。还同意给她做几个架子放养蚕的簸箕。
吃饭的时候何止川脸色有点不太好,估计是回过味来了,不过已经答应的事情也不好出尔反尔,看着两个小丫头高兴的样子,煞风景的话在嘴巴里转了几个圈还是吞了回去,算了,只要她们高兴,管它的大家闺秀,村姑就村姑吧。
“对了,舅舅,你刚刚说要在院子里的鱼缸里养鲤鱼和乌龟对吧,”苏悦贼兮兮地看着何止川。
何止川茫然地抬头,他有说过吗?
苏音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顺着苏悦的话说:“说过的,说过的,舅舅说要养几尾大红鲤鱼,还有捉几只乌龟养在院子里。”
何止川伸手揉乱苏音的头发,笑道:“行,舅舅改天下河给你捉鱼,你们两个调皮捣蛋,一天就知道给我找事做。”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一起呵呵笑出了声音来。
第二天何止川比往常早了一个时辰回家,背上还背了一捆长木棍,一回到家就拿着铁锤叮叮当当敲打组装起来,很快,四个和苏悦差不多高矮的三角架子稳稳地立在了院子里。苏悦拿起几个圆簸箕放进架子里,大小刚刚好,抓着架子摇了摇,一点晃动的感觉也没有,苏悦高兴的嘴巴都咧到了耳根。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蚕种回来了,苏悦在村子四周查看过,自己家后面的小山上就有几株桑树,等这几株不够了还可以去言爷爷经常采药的那座大山上采。说是大山,其实也只有百来米高,并不算太巍峨,那座山人称天花山,山上草木比较茂盛,一面是地势平坦,鲜花与绿树环绕的山路,桑树尤其多。山的另一面却是垂直的峭壁,怪石嶙峋,虽然也可以攀登,但是极其危险。
在上山查看桑树情况的时候,苏悦无意间发现了几株长得十分茂盛的玫瑰,野玫瑰花朵很小,但是花开满树,很是漂亮,而且树干上长满尖利的刺,种在院墙的篱笆上,等它们爬满个院墙还可以防贼,苏悦不由想起了华云山上海爷爷家的玫瑰花墙,心中不由开始计划如何将野玫瑰连根挖出搬回家。于是她记下了位置,准备第二天一大早上山将这几株玫瑰移栽回自己家里。
带上工具,将苏音放在虎子家再三交代不让她乱跑之后,苏悦带着绳子粗麻布砍刀和小锄头,心情愉悦地往山上去了。
她去到昨日发现野玫瑰的地方,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的坡上有人影晃动,看身影是个少年,苏悦也没当一回事,猜想是村中的小孩跑上山玩了,也没去理会。
她找到最大那颗野玫瑰下仔细思考如何操作才能将它带回去。
野玫瑰树枝很细,它盘绕着一株野橙树生长,茂盛的枝叶将橙树完全覆盖,想要将树挖出就必须绕过尖刺环绕的树枝去到树根那里,可是野玫瑰树根的刺是最多的。
其实还我就知道办法,就是将树枝一点点砍断,只留树根挖回去要不了几个月就可以长出新的枝条。不过苏悦有些舍不得。
在她思考间,山坡上传来阵阵喧闹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打架。
苏悦抬头看了看远处,无意间看见了天宝,莫非是有人在欺负天宝?苏悦没有犹豫,在地上捡了一根棍子就往山上爬去。
走进了才看见五六个村中半大小子围攻一个面生的少年,天宝在外围急得团团转,不停的拉扯同村的少年,让他们停手,打急眼的少年下次推开天宝,一拳朝着中间的少年打去。
正中间的少年穿着一件破了四五个口子的粗布衣裳,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满是泥土草汁,但是少年的眼神犀利,苏悦没有见过狼,但她想,或许狼就是这样的眼神吧,沉静,犀利,又带着一丝疯狂。他死死地盯着攻击他的少年,仿佛下一瞬就会扑过去疯狂攻击伤害他的人。
苏悦对着这首的少年喊道:“何大壮,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又欺负天宝了?你信不信我马上去找你爹告状,”
何大壮听见苏悦的声音转头朝苏悦那边看了一眼,就这分神的功夫,肚子上就挨了一拳,疼得他哎呦哎呦抱着肚子叫了起来。其他几位少年还想趁机下黑手的,也被中间的少年挡下了,就这一会,苏悦已经爬到了山上,她跑了过去推开捂着肚子的何大壮和另外几个少年,狠狠地瞪着他们。
天宝见苏悦分开了几个少年,立刻跑到那陌生少年的面前,关切地看着他,摸摸他手臂被撕扯开的衣袖,想说话,却一着急什么也没说出口。
少年似乎读懂了天宝的意思,对着他摇摇头说道:“我没事。你怎样,他们没伤到你吧?”
天宝摇头,对着少年说道:“谢谢,哥哥。”
苏悦诧异地看了少年一眼,她没想到天宝会和除了苏音之外的人说话,还是主动关心那种。但是现在暂时没时间想这些,她对着何大壮几人说道:“你们几个人好意思不?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孩子,你们快点离开,不然我肯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村长和你们爹妈,让你们一个二个尝尝竹笋炒肉的味道。”
何大壮对着苏悦哼了一声,说道:“你得意个屁,在村子里我怕你,现在四处无人,我连你一起揍。”
听见几人如此说,少年抓住苏悦的胳膊,将她扯到身后护住,不屑地对何大壮说:“连女人都想打,你算什么男人。想打架是吧,奉陪到底。”
苏悦也不怕他们,对着摩拳擦掌的几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我,那我舅舅呢?你们有种就打我,谁打我一下,我让我舅舅打他十下,不服就试试。你们又不是没被我舅舅打上门过,再试试呗,太久没挨揍,你们都胆子长肥了是吧。”
那个少年听见苏悦搬出了舅舅很是无语,他回头仔细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姑娘,梳着双平髫的女孩头发乌黑,皮肤细腻,与农村孩子不一样的是她身上穿着干净的细棉布褂子,脚上穿着的这不是草鞋,而是富贵人家才有的精致的绣花鞋,只是鞋子上沾染了斑斑点点的草汁与泥土,看起来极其不协调。
少年第一眼看到苏悦只觉得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可是听她说话的语气,又觉得是个嚣张任性的孩子。不过毕竟刚认识,少年并不会凭直觉去判断一个人的性格究竟如何就是了。
苏悦见少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不由翻了个白眼,心道:呈什么英雄。受伤了看病不得花银子呀。
对面的几个少年最终屈服于何止川的淫威之下,丢了几句狠话灰溜溜地下山回家去了。
苏悦这才从少年身后走出,她看着少年不经意间会按着腰侧,猜想是受了伤,于是对天宝说:“天宝,你扶着这位哥哥,我们一起下山找言爷爷给他看看,可别伤到哪里才好。”
天宝听话的抓着少年的胳膊,奈何天宝年纪太小了,六岁的小娃娃才到少年胸口,说是扶,更像是挂在少年身上。少年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可以自己行走。
苏悦也由得他去,牵着天宝走在前头,朝着她准备挖玫瑰的地方走去,拾起散落在地的工具,苏悦决定先带人去看过大夫,下次再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