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县衙判决书下来之后,林火意图不轨,关了一个月,罚了一百两银子,苏林氏因为证据不足,只能算是有嫌疑,也被罚了五十两银子。
何止川带着苏悦回家开始整理行囊,林嫂子等忠心的佣人苏悦都送了一些银钱过去,感谢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的帮助。还有一些仆从是被转手卖掉的,苏悦将银子给了林嫂子,让她将人买回来还他们自由身,毕竟被卖掉的都是忠心于父母的那批人,自己至少要对得起他们的一片心意。
至于身边的两个丫鬟,若非她们,苏悦和舅舅的计划也没那么容易成功,虽然不舍,苏悦依旧送了银子,让她们父母将她接了回去。两个女孩苦苦哀求,愿意继续照顾苏悦姐妹,可是依旧被拒绝了,苏悦心想,她们姐妹应当也是想和父母在一起的吧,三年了,母亲对她们的恩惠,她们早就报答了。
素颜素星到苏家其实是有原因的,当初她们母亲上山采蘑菇不小心滚下山坡受了很严重的伤,家中又没有钱财医治只能等死,两姐妹不忍母亲受苦,瞒着父亲准备卖了自己换钱给母亲治病,正巧遇到了苏悦的母亲,苏何氏被两个女孩的孝心感动,找人救了重伤垂死的孙母,自此之后,两姐妹来到了苏家,照顾着苏悦姐妹的生活起居。虽说是主仆,苏何氏却是将两个姑娘当侄女一般对待,教两姐妹读书学习,两姐妹也是知恩之人,一直记得苏何氏的好。苏悦心中也是感激素颜和素星的付出的。
虽然从此天南地北,相见遥遥无期,苏悦依旧承诺,等她们姐妹二人成亲,自己一定会去送亲。
第三日,苏青云将之前苏老太太从东院这边拿走的产业全部归还,何止川将一半的产业送去了县衙,这是答应给县令的好处。不然哪有那么容易带走两个丫头。靠近苏家老宅的几处产业他交给苏家族长,让他作为祠堂和学堂的维护费用,这个也是之前几人约定好的。剩余的产业苏悦全部变卖换成了银钱大部分都捐给了慈幼局和县医署。
除了给县令的东西,其他银钱捐得轰轰烈烈,苏家大小姐为了自由散尽家财的消息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这也绝了那些想趁火打劫之人的心。
将一切安排妥当,何止川带着两个女孩回到了官溪镇的小溪村老家。
时光荏苒,一年匆匆过去,苏悦姐妹也从县里的大小姐变成了农村里的土丫头。
刚刚来的时候她们什么也不会,连房间里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怎么放置,还是隔壁的虎婶无意看见她们将四季的衣裳全堆在衣柜里,询问之下才知道平日里何止川什么活也不让她干,洗衣做饭都是他一手揽了下来。而苏悦什么事情也不会,想帮忙也净添乱。虎婶知道后先是将何止川骂了一顿,然后开始教授苏悦农村生活技能。从整理屋子,到打扫院子,洗衣,劈柴生火做饭之类的小事一点一点教她,事无巨细,但凡能想到的,虎婶都毫无保留。至于苏音,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只要能自己吃饭就可以了。
何止川眼巴巴瞧着外甥女洗衣裳洗得手指泡得发白,劈柴手心磨出水泡,生火被烟呛得鼻涕眼泪一团糟。他心疼得差点没蹲墙角画圈圈。
苏悦安慰他:“舅舅,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作为一个有觉悟的小村姑,如果我连这么一点小技能都学不会,别说人上人了,你要是有事不在家,只怕我们两姐妹会饿死在灶台边。”
何止川没有说话,叹了口气,犹豫着问道:“悦悦,要不我给家里请个长工?舅舅有钱,只是平时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动手,你们不要咱们家真的很穷。你们两个还那么小,若是姐姐知道你过的这样的日子,可得心疼死了。”
苏悦朝着何止川翻了一个白眼:“舅舅,当心虎婶听见了又骂你。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每天都有事情做,每天都学会一些之前不会的东西。比之前有事没事只能呆在家里看看书,看看账之类的好多了。而且我娘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我都听说过的,我娘小时候爬树掏鸟窝,下河捕鱼样样精通,我现在年龄不小了,爬树可能有点困难,下水捉鱼可能也不行,但是我下河捉螃蟹还是可以的,而是娘亲小时候还养过猪呢,旁边猪圈空的,鸡鸭棚也是空置了许久的样子,过几天我让虎婶帮忙问问哪里有小猪仔或者小鸡仔,我要养猪养鸡。”
苏悦对何止川这一年多的表现很是无语,可能是为了弥补之前的事,何止川面对她们姐妹总是过于小心,生怕她们一点点劳累,吃一点苦,她还是更喜欢之前给她出谋划策的舅舅。
何止川看着突然打了鸡血似的嚷着要养猪养鸡的苏悦顿时觉得脑袋嗡嗡的,她温婉优雅的外甥女会不会是被人掉包了。
就这样,在几人的互相“嫌弃”中,又一年过去了,小猪小鸡在舅舅的极力抗议下始终没有养成,她每天只能在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之类的小事上增加技能点,而苏音在这一年里也慢慢学会了打架玩泥巴。没错,就是打架,加上玩泥巴,小丫头越来越野,一言不合就可以扑上去跟人干架,打不赢就扔石头泥巴,总之不能让自己吃亏。村里的小伙伴每天都有人过来寻她一起玩,一群四五岁的小儿在田里土里到处刨黄泥,挖来的泥土全搬去溪边的青石台上,摔摔打打做成各种形状。村中的小溪水很浅,只到苏音小腿肚的位置,苏悦也不去管她。只要求她不离开自己视线就行。但是村头的溪水却是有一段很深的,苏悦从来不让她们去那里玩。
雄鸡第一次啼鸣的时候苏悦已经习惯了起床做早饭,然后回屋睡个回笼觉,舅舅就是在这段时间起床吃饭然后去干活,舅舅在村东头的老木匠那里当学徒,他小时候就偷偷跟着老木匠学手艺,只是外祖父更希望他读书,所以一直没对家里说。如今外祖去世,他还要照顾两个女娃,思虑良久,何止川还是决定遵从本心,从书塾退学全心跟着老木匠学手艺,如今已经可以出师了。
天亮之后,苏悦起床带着音音洗漱吃早饭,然后打扫卫生,将一家人的脏衣服拿去村头的溪边洗干净再拿回家晾晒,接着要看着时间准备午饭,等舅舅回来吃,如果舅舅做工的地方比较远,那么她就带着音音两个人吃。下午去虎婶家跟着学做衣裳,或者自己把屋子附近的地翻一下,种上一些瓜果蔬菜,直到夕阳西斜的时候开始准备晚餐。吃过晚餐一家人一起读书写字。舅舅读的是鲁班书。若是不想读书,舅舅也会做一些小玩具给音音玩。苏悦看的是外祖父留下的一些农书,如今她已经开始拿院子旁边的几块地实验,不过相对于种地,她对养殖比较感兴趣,总是想让舅舅同意她养一些鸡鸭鹅,猪牛羊之类的牲畜?可惜何止川觉得让她做家务已经很对不起姐姐姐夫了,要让她累死累活养猪,他是死活都不同意。无奈之下,苏悦只能看看书解解馋了。至于苏音,抱着一本三字经磕磕巴巴念着,快五岁的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眼睛根本没往书上看,她的手放在桌子底下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苏悦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也没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