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苏悦才慢慢苏醒了过来,何止川连忙上前,小声问道:“悦悦你现在感觉如何?”
苏悦摇了摇头,问道:“舅舅,我这是怎么了?头疼。”
何止川扶着她坐起身,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跟这个外甥女说清楚现在的局势。
他递了一杯蒲公英熬煮的茶水给苏悦,示意她喝下去,这才对苏悦说道:“接下来你一定要冷静,这件事关系到你和音音的身家性命。”
苏悦诧异地抬头,她不明白舅舅在说什么。
何止川继续说道:“刚才你口鼻流血晕了过去,言叔给你看了,说是中毒了,最近你可有吃什么补药之类的吗?”
“我没吃过什么补品,我每日吃的都是厨房送来的……”苏悦愣住了,对啊,她的吃食都是素颜去厨房拿的。“那音音呢?音音有没有事?她都是和我一起吃的。”
“音音没事,我问了素颜,她说你和音音饮食不同之处在于你有饭前喝汤的习惯,我猜想,便是那汤有问题。”
苏悦点头,“最近的汤是有一股药味,厨房的婶婶说我最近看起来比较憔悴,所以汤里加了一些能安神的食材。我也没在意。”
“她们在食物上动手脚,长期吃,你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你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他们会对你动手,无非就是为了姐姐姐夫留下的那些财产,你们两个小孩,我如何放心你们回苏家。”
苏悦听到后面的话已经脸色发白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围绕她的会是这样的一场阴谋,她软软的躺在床上,手脚发抖没有一点力气,她不敢想象舅舅所说的也许。
过了好久,苏悦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发不出声音。
何止川摸摸她的头,说道“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可以了。这事全怪我,我明知道苏家现在就是龙潭虎穴,我没有提前给你提醒,让你受到了伤害,是我这个舅舅做得不好,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让你们两个赶紧离开苏家。”
“我,我们,不回去了,就留在舅舅这里可行?”苏悦说得很小心,生怕何止川拒绝,不肯收留她们姐妹,她实在是害怕了。
何止川看出了她的小心,叹了口气,说道:“你愿意留在这里我自然是很高兴的,你和音音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可是,你们却不能就这样留在这里。”
苏悦很是着急,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何止川制止了她,他摇头说道:“听我说完,舅舅不是不愿意留下你们。而是我们需要一个脱离苏家的理由。如果没有理由,没人会同意你们留在这里的,就算现在你不回去,以他们的心性,只怕等你成年,她们会拿你的亲事做文章,那才是真的灾难。”
苏悦虽然听何止川说了缘由,但是依旧眼中满含泪水,一副被遗弃的小动物模样,实在是可怜。何止川不忍,但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想要安全脱身,而且以后和苏家那几个人再无瓜葛,就必须做个万全准备。
就这样商量了好几天,直到苏家派人来接苏悦姐妹回家,他们都没有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可是今日,舅舅来信了!看完那封信,苏悦的心安定了下来,她觉得舅舅的计划很完美,这是当下最好的方法了。
苏悦将信件烧毁,然后收拾了一下出门去找她二叔苏青云。
苏青云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可是,他却是苏家唯一能让苏悦信任,也是现有的人中唯一的好人。只是他性格太懦弱,太过依赖老娘和畏惧媳妇了。
苏悦找到苏青云之前用力揉红了眼睛,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
苏青云见苏悦过来很是关切地问道:“悦悦,你怎么过来了?”当他看到苏悦发红的眼睛,心中很是难过,他只能安慰道:“你又哭过吗?你要振作才行,大哥大嫂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音音,还有二叔,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苏悦点头,怯生生地说道:“二叔,明日我想去寺院为上香,为我爹娘做场法事,他们是被贼人所害,贼人还逍遥法外,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是那么安生,我想找大师超度。”
苏青云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没考虑周全,这事我来安排,明日一早我们一起上山。”
“祖母那边?”苏悦小声问道。
“没关系,我去跟他们说,我们应该会在山上多住几晚,你去将你和音音的东西准备一下,明日早些出发。”
苏悦点头应是,对着苏青云谢了又谢之后便回到自己院中开始做准备了。
苏青云看着离开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他本应是她最大的依靠,可惜自己没用,让这个可怜的丫头在自己家中都过得小心翼翼,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都要对自己千恩万谢。这是多么没有安全感啊。
苏青云摇头,转身去安排第二天的事情了。
苏悦离开苏青云的住所,丫鬟素星跑过来小声说道:“大小姐,二夫人刚从外面回来,一会就会经过中门的廊道。
苏悦点头,带着素星匆匆往二门处走去,远远看见二婶苏林氏带着几个人往这边走,苏悦整理了一下,装作没看见,迎面朝着苏林氏走去。直到走进了,苏悦先是撅了一下小嘴,一副很不情愿地样子,然后又露出一个极不情愿的笑容,恭恭敬敬行礼喊了一声二婶。
苏林氏看见她也不是很高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口中却是热情地说道:“哎呀,你这丫头之前不是说吹了风不舒服嘛,你瞧,这林火刚走,你就出来了。怎么说也是亲戚,也不能因为火儿家条件差了点你就这样啊,传出去可让人怎么说呢,下次你好歹要给二婶一个面子才是。”
林火是苏林氏的侄儿之一,为人嚣张跋扈,很讨厌,苏林氏总想着将苏悦嫁给林火好拿捏住苏悦,自己好名正言顺得了她的财产。好在苏悦年幼,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不过苏悦也是尽量避开林家的那一伙子豺狼虎豹。
苏悦心中清楚林氏心中的打算,也不辩驳,只是等她说完了才回答道:“二婶,悦悦今日只是去寻二叔商量事情,并非有意不见二婶娘家的几位哥哥姐姐,更何况悦悦本就带孝之身,怕扫了哥哥姐姐们的兴致。”
苏林氏心中恨极,她可不就是故意想让苏悦和自己几个侄儿多亲近亲近嘛,时间长了,再传出一个私定终身之类的话,这丫头可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吗,真是小贱人,心眼贼多。惹火了她管她八岁九岁,让自己侄儿将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是不可。
要不是她姑母为了面子不肯让她放手去做,她早就得手了。
心中愤恨不已的苏林氏听苏悦说是去找苏青云商量事情,压下心中的怨气,问道:“你去寻你二叔做甚?”
苏悦回答道:“回二婶,我爹爹的生祭快到了,我想请二叔带我去一趟华云山,为我爹爹和娘亲做场法事。”
听说是要去华云山做法事,苏林氏脸色立刻变了,扭曲着脸开口说道:“做法事?那要花多少钱呀?”
苏悦没理会她,只淡淡说道:“二婶放心,我用的都是我们大房的钱,虽说目前由祖母暂时替我们打理着店铺田地,但是做法事的银子还是有的,祖母心善,定不会阻挠。”
苏林氏心中恨不得掐死苏悦,她觉得,苏悦用的每一分钱都是她的。只要苏悦一天不死,她就不能舒舒服服地享受这一切。
苏悦见苏林氏气得脸都扭曲了,也不再故意刺激她,转身离去了,走之前对跟着的素星说道:“素星,你去厨房吩咐一下,明日给我准备一些绿豆糕和桂花糕,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上。”
素星听话的去了,可是在去到厨房之前经过花房,她故意拉了一个跟她关系好的小丫环躲在林氏经过的廊道外聊天,瞧见林氏经过,素星故意大声叹息说道:“阿红,你说小姐这是何必呢,华云山山多林密的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小丫环说道:“不会吧,不是有二老爷跟着吗?更何况坐马车上下山很方便的。”
素星故意唉声叹气,很是不高兴地说道:“你不知道,华云山地势复杂,坐马车又颠簸,上山还好,下山小姐肯定不会坐马车,你说这深山老林,万一遇到个蛇虫虎豹之类的可怎么办。”
“对啊,万一出个意外,小姐有个闪失了就不好了。”小丫环接口说道。
“就是就是,你看老爷夫人才走了,要是两位小姐在去祈福的时候再出个事,我们大房这边了就全完了。”
素星说话间眼睛总是瞟着林氏那边,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她看见林氏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手心,转头吩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方向走去。见目的达到,素星停止了和好姐妹的唠嗑,去厨房吩咐了小姐说的事之后转身回了院子,跟苏悦汇报情况了。
果不其然,晚些时候,素颜打听到苏林氏去了林家,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