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萱厌恶的盯着我，说了句：“你真恶心。”
偷看别人被当场抓获就是我脸皮深厚也架不住的感到羞耻。
我躲避着眼神，不去看她，尴尬道：“架不住你太好看了。”
“难以置信，你的脸皮是真的厚。”
她语气的厌恶让我无地自容，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猥琐，我百口莫辩，毕竟被本人当场拆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的对话从这里彻底结束。
夜幕完全降临，外面一片漆黑，厂里大灯的光显得孤零零的，有些刺眼。
当我找到快件递到丁萱的手上，她接过迅速离开，留给我一个穿着红色大衣蓝色牛仔裤的背影。
她逃离的决然也让我意识到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联系。
“好歹说句什么再走啊。”我心想着，走到外面点根烟，思绪不禁有些恍惚。
丁萱开着宝马mini从我旁边开过去，我只能透过车窗看到她脸上的冷漠。
……
“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了。”
沈婷婷打来的。
“喂，学姐。”
“方聪，晚上一块吃个饭吧。”沈婷婷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你发个位置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微信沈婷婷发来的位置，想了想叫了个滴滴。看着订单信息的预计三十块钱，心里有点滴血，三包红旗渠的钱。
滴滴司机唠了两句，他一直夸自己儿子多么优秀，我心里表示非常鄙视。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有些想家了。自己到郑州来了这么久，一事无成，也不好意思跟家里说自己的没用，当时走的多气势汹汹，现实就让我有多狼狈。
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丰富了我的夜生活，让我堕落且颓废，让我破罐子破摔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到了地方，就看见沈婷婷冲我摆摆手。
我坐下来，看看菜单上的西餐，问道：“学姐，找我啥事啊，还吃西餐。”
“就简单请你吃个饭。”沈婷婷将身子托在餐桌上，我看了看她胸前的山色，咽了咽口水。
“那你这破费了，姐姐大气！”
“熊样儿。”
我没有掩饰我的囊中羞涩，没钱就是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穷的理直气壮。
沈婷婷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小口咀嚼，看起来就是古代大家闺秀的类型。
“所以，到底什么事？”我知道沈婷婷的性格，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停了停手里的动作，看着我：“我想开家工作室，你来帮我。”
我愣了一下，顿了顿道：“学姐，我能力有限。”
“还是从事你大学的专业，广告宣传策划，我相信你的专业素养。”
我想到在大学里和沈婷婷的相处，基本就是她出问题，我来解决，现在选择又一次摆在我的面前，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取舍，大学里失败的代价是三十遍宣传手册，踏进社会失败的代价是金钱和社会地位，我有些害怕。
“让我想想吧。”我回答。
她没有意外的神色，仿佛我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带着思虑吃饭，食之无味。
……
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又想起来沈婷婷的邀请。其实我有些疑惑，她哪来的资金。
在郑州想要开一家像样的工作室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好的宣传策划和过硬的实力。
显然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能够打破我现在生活的窘迫，甚至打响我在业内的知名度，拥有一份漂亮的履历，但我并没有信心能够胜任。
点根烟，听着破旧手机里的歌声。
“我不难过了，甚至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当我了解你只活在记忆里头，我不恨你了……”
慵懒轻松的语调唱出淡淡的悲伤。
我想到莫瑶，如果沈婷婷早一些回来，知道我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为我准备一顿烛光晚餐鼓励我。
寂静的夜晚，歌声在我心中不停的回响。和莫瑶相处的画面也像是钟声不断敲打，振出涟漪提醒着我，想她了。
……
起床后感觉自己有些冷，量了量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想了想自己从冰箱拿出的啤酒，也有些释然，冬天喝冰啤酒，活该。
感觉到自己的浑身无力，吃了一个药片，拖着难受的身体继续去上班。
同事小玲看出我的不对劲，给我倒了杯热水，问我：“聪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事，有点低烧。”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要不你请假回去吧。”小玲担心的问我。
“小屁孩懂什么，我没事，忙你的。”
将她打发走，我朝她看了两眼，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小玲是大三学生，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跑到这上班美其名曰实习，入职那天聚餐，我帮她挡了一杯领导的酒，从那之后我就感觉这小屁孩像个跟屁虫，天天盯着我，也是无奈。
上班摸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午休那会，小玲拿着饭盒递给我。
“聪哥，这是我自己在家做的，你吃吧。”小玲脸上红扑扑的对我说。
“我去食堂吃员工餐，你自己吃吧。”我看了看粉色的饭盒，真是少女心爆棚。
她也没搭理我，瞟了我一眼，然后果断的将饭盒放在我桌子上，转头就走，临走还“哼！”我一声。
我觉得她有点可爱，态度这么坚决我也没再拒绝，打开饭盒尝了两口，还挺好吃，然后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躺在椅子上就听到门外蹦蹦跳跳的脚步声，然后就看见小玲穿着厚重的粉色羽绒服红扑扑的脸颊，手里拿着一瓶牛奶递给我。
我也没有拒绝，接过来，热的，打趣道：“小玲，你知道你穿这一身像什么吗？”
小玲在我眼前转了一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问：“像什么啊？聪哥。”
我故意审视的眼光盯着她看，她扭扭捏捏的身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像牛。”
“聪哥个笨蛋！”然后小玲气鼓鼓的走了。
我躺在椅子上有些哑然，笑了笑，将热的牛奶捧在手心里。
我挺喜欢和年轻人没事调侃两句，能给我的生活多带进来几种颜色。想到这，我摇摇头，好像我年纪多大一样。
在平凡普通的日常里，总有些小事带给我些许感动，这些感动就像闪耀的光芒，闯进我灰暗的世界里，带给我些许对美好实物的期待，就像捧在手心里的这瓶热牛奶。
……
下班我喊住蹦蹦跳跳的小玲，冲她说：“下次请你吃饭。”
她笑嘻嘻的摆摆手：“不用了，聪哥。”
“那可不行，必须安排。”
“哈哈哈哈，再说吧聪哥，我先走了。”
我看着远去的粉色背影，心想这丫头性格不错，也不知道会便宜谁，摇摇头打断自己的思绪，好像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或许是受到小玲元气满满的影响，我竟然有了动手做饭的想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需要仪式感。
我在菜市场和大妈正为一块肉争得你来我往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一声轻笑。
我扭头看见了穿着绒白色大衣的学姐，袅袅亭亭冲我轻笑。
我尴尬的摸了摸头，问：“学姐，你怎么在这。”
沈婷婷眉花眼笑：“方聪~我没想到买个菜你都这么有气势，震惊到我了。”
“呃~”我尴尬的挠挠头。
跟大妈讨价还价也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我能从中感觉自己生命的张力。
“有这么好笑么？”我狐疑的嘀咕。
听到我的自问，她反而更加开心了，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沈婷婷摸了摸眼角：“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我满脸黑线：“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古板，呆滞，愚蠢……”
“停！”我打断了沈婷婷如数珍宝认真的样子，有些无语，“学姐来买菜？”
“是啊。”她掂了掂手里的袋子，“一个人也要有生活的仪式感，不是么？”
“真巧，我也是这么突发奇想的。”
“嗯？”沈婷婷嫖了我一眼，“一起吧。”
我愣了一下，大学的时候，她离家很近，偶尔双休日为了社团工作进展的原因来学校，顺便给我带些自己做的饭，美其名曰试毒。这是我为数不多在她身上充满期待的事情，嗷嗷待哺。不过现在提出来，我觉得有些不合适。
“呃…不合适吧？”
“不合适你个鬼，你吃的还少？”看着沈婷婷凶狠的神情我突然有些释然，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单纯点不好吗？
“行。”我答道。
侧目沈婷婷在我身旁，想到她刚回来那天喝多的晚上。
“学姐，那天晚上……”
“闭嘴！”没等我说完，就看见沈婷婷满脸寒色的盯着我。
在人群拥挤，充满生气的菜市场，我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那个拥抱，果然是我的错觉。
我们俩并肩走着，她一步我一步，有人说一块走路左右腿步伐一致就是有缘，我特意盯着看了看，我左她右。
“没什么毛病，网络永远的神。”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说不说！”她一个巴掌拍来，“说不说！”
寒风沿着衣服缝往身上席卷，我被沈婷婷的一掌接着一掌，竟然有点热，这就是生命的张力。
沈婷婷没有带围脖，脸上被风冻得惨白，耳朵有些红彤彤。
我取下围脖，递给她。
沈婷婷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还能有这样绅士的举动。
看着她满脸质疑的神色，我感觉到了羞辱。
“不要给我！”
只见沈婷婷一把将围脖扯在脖子上，三下两除二就系的严严实实，翻了我一白眼，得意洋洋把我甩在身后。
没有了围脖的城墙，我感受到了冷风的得意，它在我脖子上绕个圈然后顺着领口往下肆意奔腾。
我打了个喷嚏，想到自己好像还在发烧，瞬间感觉我的绅士显得自己很呆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