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府里的下人都宣布告假结束,都回到了府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河水渐渐解冻,一切都充满了新生的渴望,一切都值得好好地期待。
自从除夕夜那一晚,我便对小樱更加照顾。二月的一个早上,我向幽阁走去,看到小樱拉弓射箭,正是张刺史送的那把弓,春节那日回家的路上小樱跟我说过,她的阿翁是个猎户,所以她是会些箭术的。
前方的靶子上已中三四支箭,我身前的小樱正在瞄准,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今日天气难得的好,与我出去走走可好?”
她瞄得入神,我便用手拍了拍她的头,“啊,李胤臣,你讨厌!”小樱连忙放下弓来,转过头,看到今天天气确实不错,便没再追究我的“问候”。
我拉着她向后院走去,“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转转吗,后院有什么好看的?”小樱不解的问道。
“跟着我就对了”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牵着她的手向前走着。
走到马厩,马厩里有七八匹马,都是派人给京城送信所用,平时我也常骑去闲逛。
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飞沙”,“这匹马好漂亮啊!”小樱指着飞沙说。
“你这没骑过马的到挺有眼光啊,它叫飞沙,我给起的名字,良种汗血马,跑得可快了……”
小樱还没等到我说完就上前去摸飞沙的头,“别……”我刚要阻止她碰飞沙,但小樱的手已经放了上去。
这匹马脾气很烈,平常只认我这个主人,甚至连陈章也曾败倒在它的蹄下。没想到小樱的手放在飞沙头上时,它倒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眼睛直直地看着小樱。
“真是奇怪,飞沙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我小声地嘟囔着。
“你在说什么?”小樱回头转向我。
“没,没什么。”我进入马厩把飞沙牵了出来,便飞身上马,小樱投来羡慕的目光。
“难道让我为你牵马嘛!”她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我将手伸向小樱,“抓住我的手,跳上来!”小樱虽是女子,但身手却是非常敏捷,一下子就上了马。
“你可扶稳,把你颠下去我可不负责!”我开玩笑得说。
“哼,你不负责谁负责!”小樱掐了掐我的腰。
“哈哈,啊,停下,你快停下!”我从小便不怕疼,就怕痒,经小樱这么一掐,我笑得停不下来。
“驾!”我两手勒紧缰绳,双腿登上马鞍,飞沙应声奔了出去。
“啊!”小樱并未反应过来,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
“放心,摔不着你,不要抱的那么紧,我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那,那你求我啊,求我就放开你!”小樱得意地说道。
“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求一女子!”
“驾!驾!”又是两声,飞沙更快地跑了起来。
“慢点,李胤臣你慢点……”
“好啊,那,你求我!”我学着小樱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求你,我求你了,慢点!”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地没有骨气!”我嘲笑地说道……
出了王府,一路上我们穿过城中街、将军街、城东路、浣溪路向北奔去。一路上直街横道渐渐被自然风光取代,终于开阔了眼界,我们走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迎着新草与野花的芳香,在浣水河旁停了下来。
我跳下马,接着把小樱接下来,“啊,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小樱不由得感叹出来。
“在我心中,这初春的浣水河可是湖州一绝。”我自信地回答道。
这条地方还是我来到湖州不久,玉衡带我来的。通透的阳光洒在河面波光粼粼,从身旁缓缓卷走一路的疲倦。此刻自己若水般清澈,一路疲惫全都消散无影。
“别在那傻站着了!”见小樱还在原地望向蔚蓝的天空,我已跑到河边,她才一路小跑地跑了过来。
我拉着她坐在了河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旁边老柳树的枝叶长出了新芽,微风吹过,那苍翠的柳条拂着小樱的面颊,一绿一粉,更衬托出小樱的可爱。
望着她那如春水般纯净的明眸,我不由得心跳快了起来。那蓝色的天空中偶尔有飞鸟飞过,我握住小樱的手:“你看,连这空中的飞鸟都是成双成对!”小樱抬起头,望向天空。我刻意转移她的注意,使我不至太过紧张。
“小樱,我,我想对你说……”我开口。
“嗯?说什么?”小樱疑惑地问着我。
经过小樱的一问我便支支吾吾了起来:“那个,我,这个我……”我赶忙把慌乱的心压了下来。
“小樱,我喜欢你。”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小樱转向我,面色带红,小嘴一抿,并未多说什么,低下头陷入思考。
“李胤臣,至于身份,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你知道的,我们不合适……”许久,她才抬起头,说完又把头转了过去。
“为什么总是纠结于身份呢,这种肤浅表面的东西,两个人相爱并没有绝对的平等,你能给我一种感觉,我看到你就会不经意间嘴角上扬,眼中全是你的一颦一笑,再也看不进别的女子。但是对于别的女子就是不行。”
“那……”
“从前没遇到你时,我总是在女子面前说话做事遮遮掩掩,显得放不开手脚。自从那次码头相见,我就觉得我的身上添了一份责任。你我之前从未相见,码头上的萍水相逢,但就似故人一般,不知怎的,再也没有了顾虑。只一句话,你喜欢我吗?”我把心中所想一气全说了出来。
小樱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我,双手摆弄着衣角,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而后又望向溪水:“这些日子我也看在心里,但我们毕竟身份悬殊,别人会怎么看,你阿娘会怎么看……”
“你并非无家可归,我说过,王府的大门一直未你敞开,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至于我阿娘,这些只交给我。”
我索性将她双手握住,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胸前,“小樱,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吗,在遇到你之前,它是枯萎的,是你让它重新活了过来!”
小樱将手从我手中抽了出来,脸颊紧紧贴在我胸前,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也抱住怀中的小樱,轻抚脸旁的鬓发。一阵微风吹过,直看到她那闪亮的银簪在浣河中放光……
我捡起一块石子,在河上打着水漂。
“李胤臣,你快来看!”小樱在远处呼喊我。
我走过去,原来是老树上的鸟巢掉了下来。
“我们要把它放到树上,小鸟就不会找不到家了。”说着,小樱看向了我。
我自然是接过鸟巢,踏着地面一蹦,右臂抱着树干,又踩到分枝上,向上把鸟巢送到枝杈处。
我低头向下看,小樱脸上露出了笑容。
外游览一天,直到傍晚才上马回府,回到府上已是天黑,我先把小樱送进幽阁,双菱已在屋中等候,见我们回来,连忙去厨房端饭菜,我也索性坐下,好歹吃了些东西。我又在小樱屋中聊了一会,见月上夜空,便知天色已晚,退了出来。